《倚天浣劍錄》序章
瑟瑟的厲風疾掠過了黃沙遍地的高原,兩條飄忽如鬼魅的身影就如隨勁風起舞一般搖擺著。
“停下!不然我要出手了!”這富有威脅的聲音渾厚而沉悶,輕易的穿透空宇滌蕩了曠野的每個角落。
“絕不!”女孩的應答的聲音十分堅決,但是她的聲音卻完全被淹沒在了一種猶如春雷滾滾的雄壯水流聲中。
“孩子,聽你氣息已亂,我看你還能跑多遠!”
“神君!你不要小看我!”女孩憤怒的回著嘴,突然腳下一軟,身體因為剛剛前進的力量向前飛出了很遠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卑鄙……”女孩憤憤的說著,手指點向自己腿上大穴。
“這應該怪你江湖閱曆太淺。”神君飄然落到了女孩麵前,微微的笑了笑,“黃沙漫天正好是你藏身匿跡的好掩護,可是你卻敢連著回答一個老江湖兩句話,而且明明知道對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再就是神君的‘隔空封穴’獨步武林,你一個小女孩要用多長時間解開啊!信不信,我一掌打死你!”神君左掌一翻抬到了胸前,神色嚴厲的瞪了女孩一眼,而後無奈的搖搖頭,散去了手上聚集的功力。“真沒用!這麼大的女孩還哭!換作別人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人家疼嘛!”女孩坐在地上使勁揉搓著小腿。一身粉色緞子的玲瓏襖褲鑲著雪白的棉絨滾邊,配合那微微噘起的小嘴,讓她看起來仿佛比實際年齡小上了幾歲,到也是活潑可愛。
神君長歎了一聲,“還是讓我來給你解穴吧!”
神君剛剛一低頭探身,女孩突然拌了一個鬼臉,按在腿上的纖纖小手一抖,藏在她左腳小蠻靴中的匕首寒光一閃疾射向了神君的麵門。
“阿爹?!”女孩臉上的興奮旋即呆滯了,神君並沒有像她預想的那樣的輕鬆的躲開匕首,而是應聲而倒。女孩一驚,撲到了父親的身上。“阿爹!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有其女,必是因為有其父
。”神君身子一旋從地上飄然而其,渾厚笑聲已然播散開來。神君拔出了胸前那柄小小的匕首。女孩定睛一看,神君手上隻剩下了一個劍柄,其上的鋒刃早已不翼而飛。
“阿爹騙人!”女孩破涕為笑,不覺感到臉頰微熱。
“你這一招我倒是很中意啊!”神君爽朗的笑著。
“阿爹好像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女孩調皮的眨眨眼睛。
“是啊!”神君點點頭,矍鑠的目光投向了洶湧翻滾的大河。那江水連綿滔滔涿浪層層,相互推動奔流宛若狂蛇翻滾,隱現落隕朝夕沉浮隻在彈指之間。“江湖……”神君輕輕的感歎著,緩緩伸出了右手,“給我吧。”
“什麼啊?”女孩聳聳肩膀,佯裝不知對方的意圖。
神君微微一笑,“不要再跟阿爹嬉鬧了,把傲雪倚天給我。”
“神君!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女孩的聲音陡然急轉,從剛才矯揉之聲變為了怒火盈盈,“傲雪仗天是你送給我的禮物!為什麼剛剛送給霜兒,並且答應霜兒退出江湖就出爾反爾!”
神君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女兒的表情,縱然這樣他已經從自己女兒的聲音中聽到了隱隱的抽泣,就在剛才她還是和自己一樣高興的笑著的。
“就算是阿爹跟你借來一用,不可以嗎!”
“不!不行!你要她來做什麼,還不是殺人!神君是個殺人都不會皺眉頭的魔鬼!霜兒不能叫阿爹再做魔鬼。”
神君閉著雙目,雖不能看見女兒淚流滿麵的樣子,但是他清楚的感覺到了苦澀與悲哀,這何嚐不是他今時今地的感覺,“女兒你錯了,這個江湖不是去殺人,就隻有被人殺。武林更是一個隻能容忍霸主,而不可能存在王者的地方!如果是你不殺伯仁,而伯仁因你而死,你會是什麼感受?我上月在你生日那天金盆洗手,並將傲雪倚天送給你,向天下武林宣布與你歸隱避世到這黃土丘陵。今月我的數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和我錦江神宮十二分殿的弟子,就都被斬盡殺絕!你說,我能不為他們報仇嗎!退其次,我以前做的和將來做的不都是為了你!”
“我不聽!我不想聽!”霜而捂住了自己耳朵使勁的搖擺著頭,就像是要講聽到的一切統統從記憶中甩掉一樣,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字字如跡曆曆如痕,早已盡皆刻在了她本不能承受這許多的心上。
神君仰起了頭,在昏暗的天空中像是找尋著什麼,最終還是無奈的搖搖頭。“霜兒,不要再胡鬧了……,一個江湖的夢已經斷送了你母親,現在我絕對不能讓這個始時堂皇終夢魘的迷局再傷害你了,有可能的話,你還是能退出江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