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大唐王朝。
皇家書院。
風裹挾著雪,在天地間肆虐,發出淒厲的呼嘯之音,隨後倒灌進書院,在青磚白瓦間消散。
十五歲的李仙兒拎著飯盒,踩著風雪,熟門熟路地來到書院後門前。
風雪很大,她擔心自己受寒,倒不是害怕生病,是怕因為生病,無法給皇兄送吃的了。
將能換上的厚衣服都穿上,小小的身軀臃腫得好似一隻企鵝,就這還凍得小臉通紅。
她禦寒的衣服太少了,沒辦法。
推開書院的後門,走入這偌大的書院,李仙兒來到一間屋子前,小心翼翼地看向屋內,幹淨的眸子裏帶著些許的心疼,些許的歡喜。
屋內有個十五歲孩子,黑發披肩,麵色白淨,穿著洗得發白的僧衣,一手盤著一串暗紅色的佛珠,一手拿著佛經,默默地誦讀。
李仙兒見他在誦讀佛經,沒有打擾,隻是將飯盒放在懷裏,緊了緊身上的厚衣服,蹲在門口,蜷縮成一個球,隻露出一雙眼睛,透過門縫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男孩子。
這是她唯一的親人。
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大唐王朝皇子,李九生。
不過現在除了她,沒有人會承認李九生皇子身份。
李仙兒咬著嘴唇,她不知道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和她一起出生,明明是皇子的哥哥,被囚禁在皇家書院,每日吃齋念佛,不能離開。
而那個假冒他哥哥的人,竟然在滿朝文武的支持下,登基稱帝!
簡直荒唐!
李仙兒一想到自己要叫那個假冒的皇帝為哥哥,就覺得心裏憋屈,滿心委屈無處發泄,隻能借著出宮的機會,跑來看看自己的親哥哥。
這時,房間裏誦讀聲減輕,直至慢慢消失。
李仙兒這才艱難地起身,跺了跺麻痹的小腳,推開門,露出笑臉,看向屋內的李九生,脆生生喊道:“哥哥,我來看你了,你身體好些了嗎?”
屋內,李九生將手裏的佛經放下,溫和地看著李仙兒。
小丫頭怕冷,可哪怕裹了這麼多衣服,依舊凍得小手通紅。
李九生握住小丫頭的手,輕輕摩擦,道:“我身體好些了,這寒冬臘月,外麵飄著大雪,你怎麼來了?”
“每隔三個月才能來看哥哥一次,別說下大雪,就是下刀子我也得來。”李仙兒堅定道。
李九生沒有說話,隻是握著小丫頭的手用了點力。
輕輕摩擦。
小丫頭的手很快就暖起來,她淺笑著,享受著哥哥的照顧。
手暖起來,小丫頭將飯盒打開,裏麵有三菜一湯,都還有餘溫:“哥哥,你趕快趁熱吃,這是我從禦膳房裏拿出來的,味道可好了,我已經嚐過了。”
所以,不會有毒。
這話小丫頭沒說,她很乖巧地看著李九生。
李九生笑笑,端起尚溫的米飯,開始吃肉,吃菜,喝湯。
小丫頭看李九生大快朵頤,開心地笑了,不過再看著李九生住的地方,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蒲團,一盞油燈,除此之外,就剩一些佛門書籍。
那張床上的被褥根本不厚,一眼所見是夏天的時候蓋的,可是現在是大雪封山的冬季啊。
小丫頭眼角一酸,哥哥的生活非常苦,比她在皇宮裏小心翼翼地看人眼色都不如。
這樣一想,小丫頭眼眶不由得噙滿淚水,低著頭哽咽道:“哥哥,他們太欺負人了!”
李九生吃飯的動作一停。
“明明哥哥和我才是母後生的,明明大家都知道宮裏那個是假的,可他們就是裝作不知道。”
“哥哥是皇子,本該繼承皇位,統治天下,現在卻被困在這一座書院,他們還將書院裏修行的書籍都搬走了,隻留下沒用的書給哥哥看。”
“憑什麼哥哥在這裏青燈古佛,燃盡心血,那假冒的人卻可以登基稱帝,鳩占鵲巢,簡直可恨。”
“他們奪走了哥哥的一切,還對哥哥百般羞辱,這寒冬臘月,連禦寒的被褥和衣服都不給,簡直太可惡了。”
李仙兒說著說著,眼眶再也蓄不住淚水,一滴又一滴珍珠順著臉頰濺落,她太傷心了,好想哭出來,可又覺得哥哥在吃飯,自己哭不好,連忙伸手去擦。
可任憑她小手擦來擦去,都無濟於事。
李九生放下碗筷,伸手替李仙兒輕輕擦拭,溫和道:“哥哥沒事的,別哭了,都哭成大花貓了。”
李仙兒輕輕啜泣,在李九生的安撫下,情緒漸漸穩定,連忙讓李九生趁熱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