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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具屍體。利刃貫喉,致命傷第5、6頸椎間,寬2。6厘米。
第二具屍體。利刃貫喉,致命傷第5、6頸椎間,寬2。6厘米。
第三具屍體。利刃貫喉,致命傷第5、6頸椎間,寬2。6厘米。
第四具屍體。鈍器重擊胸腔,致命傷胸前2至6肋。
第五具屍體。自5樓撞碎玻璃墜亡。
第六具屍體。原力所殺,全身燒焦。
第七具屍體。心跳猝停而死,麵目猙獰,很可能是……
“……嚇死的。”
飄飄特穆爾喃喃叨念,一邊飛快地在工作簿上寫寫畫畫。用文字記下推衍思路過程,是她多年的工作習慣。
黑淵曆959紀51年6月12日,淩晨2點47分。書寫的沙沙聲與皮靴輕叩大理石地麵的嗒嗒聲,不時回響在空蕩的展廳中。藍星第一博物館,301號展廳,藏有博物館三大鎮館之寶中的油畫《亞力撒安大帝出征圖》。因藏品極其特殊,除滴水不漏的防盜設施外,博物館還高薪聘請了8位來自烏拉多軍方的特遣克隆兵日夜看護。
昨晚,這8位軍人7死1傷。而這驚人事件之所以還沒有轟動宇宙,完全是因為……那件藏品也隨之人間蒸發了。
《亞力撒安大帝出征圖》繪於黑淵曆131紀,紀錄了藍星之父亞力撒安向迫害家園的原力星殖民者宣戰時的圖景,由亞力撒安隨軍者,後來的藍星第一畫師無顏傾盡生命的最後二十年繪成。
油畫長15米,寬8米,其上人物126人,與真人等身,纖毫畢現,栩栩如生。此畫藝術價值、學術價值與曆史意義絕無僅有,被星際藝術協會鑒定為超一級藝術品。現在,它的價值足以買下一個小星係,而其每年的維護費用相當於一顆普通發達星的全年總產出,是藍星超強實力的象征。
藍星正準備向原力協會第三盟星西塔安拉宣戰,在此敏感關頭,丟失這麼重要的藏品,極易上升為政治問題,從而引發一係列麻煩後果。所以飄飄被博物館緊急發出的委托拽出被窩,塞進專屬飛船連夜運到這裏,以私人偵探的身份調查畫作去向。
“真是……亂七八糟。”飄飄抬手扶了一下深紫的圓頂禮帽,看了眼表。重傷的軍人還在搶救,暫時無法詢問更多信息,而現場的線索……
背後突然“啪”地一聲,飄飄嚇了一跳,猛回過頭,卻看見隨行的那個少年呆在那裏,嘴邊沾著吹破的泡泡糖,一臉驚愕,似乎也被自己嚇得不輕。
飄飄原本一肚子火,見孩子嚇成這樣,竟無法發泄,隻得揉著眉心,壓抑著不耐煩說道:“把泡泡糖吐了。”
“對、對不起,老板。”
少年反應過來,連忙鞠躬道歉。
飄飄搖了搖頭,不再理他,心裏卻更加惱火。在接下委托後極短的緩衝時間,她本能地聯係拉瓦斯悠悠尋求建議,悠悠讓她聯係這個名叫陌落的藍星少年作為助理,說是會用得上。時間緊迫,他們沒有時間溝通更多,但飄飄相信,悠悠的話一定有道理。
可是到現在為止,飄飄完全沒發現這個助理有任何用處。
三小時前,一下飛船,飄飄順手將隨身拉杆箱遞給他,走了一段卻發現他沒有跟上,再回頭去找,無語地看到他可憐巴巴坐在原地,原來是被拉杆箱砸傷了腳。
不能幹重活,那輕活總行吧?飄飄於是讓他做記錄,少年拿著筆呆了很久,才不好意思地告訴她,自己隻會寫藍星文,不會通用語。飄飄不懂藍星本地語言,於是此事隻能告吹。
彼時飄飄已接近抓狂,卻仍不舍得質疑拉瓦斯悠悠,於是讓陌落負責拍照。可當少年失手將相機掉進屍體胸腔,然後連連道歉時,飄飄終於放棄了掙紮。
飄飄不讓他做事,他便一直傻傻地站著吹泡泡,一言不發,似乎絲毫不覺得不妥,也感受不到飄飄嫌棄的目光。
……所以親愛的拉瓦斯悠悠大人,這個毛孩子的用處到底在哪兒!總不是侍寢吧?
飄飄轉頭掃了一眼少年的身材,立刻否決了這個可能。
“……不可能。”
陌落迷茫地望著她:“老板……?”
飄飄揉了揉眉心,案情與人的雙重困擾讓她有些疲憊,但她很快打起精神,重新進入工作狀態。反正她本就不需要什麼助理,她是飄飄特穆爾,不是某些高傲又無能的同行。飄飄或許高傲,卻絕不無能,哪怕孤身一人,她也有信心交出漂亮的答卷。
展廳中有多處打鬥痕跡和血跡,伴隨微量散落的人體組織及毛發,飄飄一一細心拾起,用隨身工具做了初步化驗。結果顯示剔除屬於死者的部分,展廳中的人體組織和毛發來自兩個人,均非藍星人種。根據趙氏試劑反應,可以確定二者都來自原力星,具體種族暫時無法確定,需要進一步的基因解讀和數據跟進。
飄飄低頭,眯眼盯著慕氏螺旋解碼儀光屏,不斷跳動的字符映在紫色瞳孔中,似飛快遊走的蛇,寫出無盡膨脹的冷漠與欲望。然後她眨了一下眼,那些來自罪惡的感慨褪去,換上了一層微暖的懷念。
這是她的養父慕教授送她的生日禮物,目前最先進的基因解碼儀器,整個宇宙僅有三台。它可以在12小時內完成基因分析及80%以上關鍵信息的解碼,並擁有查看宇宙總署數據庫的二級授權——比同行高出三個等級。隻要這兩位入侵者沒有喪心病狂到使用DNA離體自毀的細胞病毒,12小時後解碼儀完成基因解讀,飄飄將得到他們在宇宙總署的全部資料及大部分隱私信息。
盡管這距離找回畫作還遙遙無期,但可以讓一些人無法高枕無憂,總是令人高興的。想到這裏,飄飄一笑,抬手將垂在臉畔的黑發別到耳後。
突然“嘀嘀”兩聲報錯刺入耳膜,飄飄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繼而化為錯愕與失望。
“分析對象1已受基因保護。”
“分析對象2已受基因保護。”
……
光屏上的字符靜止,不再跳動,正中彈出黑體提示,伴隨沒有語氣的電子提示音,瞬間將飄飄特穆爾拉回了現實。她皺起眉,雖然令人不悅,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情況。
受基因保護,意味著有在宇宙總署權限高於二級的個人或組織,為目標人在宇宙範圍內的活動負責,使其免於一切調查和緝捕。而二級以上的權限……來自於星球或組織的最高行政級。換言之,這兩位作案者都有勢力庇護,飄飄個人無權追查,而藍星,也隻能公開問責其背後的勢力。
公開問責,意味著將畫作遺失的消息公諸於眾。藍星自然不願如此,否則也不必千裏迢迢請來飄飄特穆爾調查。
而目標受保護無法追查,也絕不是足以交卷的答案。委托人要的是畫,或者分量足夠的交待。可想而知,有膽量有能力竊取《亞力撒安大帝出征圖》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輩,甚至可能是藍星敵對勢力高層派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