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恍惚間，我宛若聽到無數來自奈何橋的呼喊：將軍，我想回家。
2
“這個平安符是我連夜為你縫的，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的。”說著，紫月將一個平安符放入我的包裹。
我呆呆的看著紫月，離別在即，我居然不知道該對自己最愛的女人說點什麼。
紫月莞爾一笑道：“我爹曾經也打過仗，他告訴我，在戰場上若無法敵眾就要撤退，留命方能成功名。”
3
我走的那天天亮得很早。
我背著包裹一步一回頭的走在家鄉的田野，爹娘與紫月站在家鄉那條永不幹涸的小河旁看著我漸行漸遠。
微風吹過，吹動了他們單薄的短衫，也吹動了河畔的棵棵楊柳。
4
“我名叫子軒，年二十二。”
自我介紹完畢後，一名大概四十有餘的老兵遞給了我一套軍服與一把銳利的短刀。
“你以後稱我為老海就行了。這次你被強征，會否有怨言？”老兵坐到我的身旁笑著對我說道。
“北方戰亂，國家之興亡，豈能坐視？”我答道。這些是紫月對我說的。
老海笑了笑，笑得我不禁寒顫。
5
我參與的第一次戰爭是在入伍後的第三個月。
那次戰爭我殺掉了敵軍的一名士兵。當他的鮮血賤滿我的全身時我突然想到了爹娘與紫月在柳樹旁送我的那一幕。
是否也有許多人在等著他回家。
當晚，我一直做惡夢。我夢見了那名士兵對我哭訴，我夢見了他的家人，他的家鄉。
6
“第一次殺人，你很怕。”老海說。
我點頭。
“我第一次殺人是在三十年前，那年我才十三歲，一群土匪衝到我們村莊來打劫。那一次我殺了五個土匪。事後別人認為我這個小孩殺氣太重，往後必釀大錯。”老海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記住我的句話，是他們侵略我們，他們是土匪，若我們無法殺掉他們，那死的就是我們。”
7
紫月經常會托人給我送信。
她的信寫的很長，卻總是那些一樣的內容。除了讓我好好活著就是說些她爹教給她的大道理。
我從未見過紫月的爹。
我十七歲那年紫月就因戰亂隨她母親離開了家鄉來到了我們的村莊。
她常驕傲的跟我說：“我爹在北方當將軍呢！”
其實我知道，紫月已經五年沒有她爹的音訊。
8
三年後，由於戰績突出，二十五歲的我已經成為軍中大將。
而當初手把手教我的老海依舊是一個不足千人隊伍的老大。他無數次拒絕了皇上對他的升官嘉獎。
“在下隻願此戰之後能回家。”在麵對皇上的嘉獎時老海總是這麼說。
其實隻有我知道，老海早已沒有家。
9
這是決勝的一戰。敵軍已經聚集三十萬大軍圍住了我們最大的邊陲城市。
若此戰戰敗，那麼我們三年來的努力將付之一潰。
若戰勝，那麼我能衣錦還鄉，老海則能退休養老。
10
當敵軍發動總攻時我仿佛置身於人間地獄。
我看著無數年輕的生命在城牆下被我們的戰士用火燒死用石頭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