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結束了長達三個半小時的拉鋸戰，菲爾蘭疲憊地揉著額頭，步伐緩慢地走出會客室。皮鞋踩在厚厚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身後是空蕩蕩的會客室，腳下是空蕩蕩的走廊，赫威海姆府第裏永遠是空蕩蕩的。菲爾蘭走在這座空蕩沉默的建築物內，忽然對周圍肉眼可見的輝煌產生了一絲厭惡。
察覺到自己的想法時，菲爾蘭可笑的發現自己心裏的第一反應是“原來如此”，而不是“為什麼”。他在這裏住了將近十年，這是第一次，他覺得他不喜歡這個地方。
“嘿！”前方忽然竄出一個人影，菲爾蘭反射性地抓住對方的手腕擰到身後，在他進一步將對方推到牆上讓對方無法行動之前，他終於認出了這個人是詹佑青。
“你又在搞什麼？”菲爾蘭放開詹佑青的手，以冷冷的視線上下打量著詹佑青此刻的打扮。
——這實在讓人有點難以形容。三個半小時之前還柔順整齊的短發現在已經變成了一捧雞窩頭，發絲亂糟糟地朝著各個方向努力延伸。而他的服侍，那條已經被磨白了、還破了幾個洞的牛仔褲他是從哪裏找出來的？還有那件夾克上密密麻麻的鋼釘，又是怎麼一回事？
菲爾蘭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疼了。
詹佑青對菲爾蘭扭到自己手腕的舉動毫不在意，他笑嘻嘻地抬起一隻手臂搭在菲爾蘭肩膀上，“怎麼樣？很有朋克風吧？”
菲爾蘭繃著臉麵無表情。詹佑青拉了拉自己的夾克，朝對方示意上邊那些閃亮閃亮的鋼釘，“喏，這可是我花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才一顆顆釘上去的！”
菲爾蘭看了看那些釘子，果然，皮衣上鋼釘分布不均勻，並且還有幾處不太明顯地被弄穿了的痕跡。不過，這些釘子又是哪裏來的？
“釘子？”詹佑青對菲爾蘭問出的問題感到十分莫名，“喬給的啊！他還幫我弄了一部分呢。”
菲爾蘭臉黑了下來。
“我的頭型也是喬幫忙弄的呢！他手藝不錯！”詹佑青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這是用發膠定了型的，要亂成這樣，也是要技術的。
菲爾蘭磨了磨牙，視線淩厲地朝走廊末端一掃，“喬，給我滾出來！”
一個人影踉蹌著從那個角落爬了出來。詹佑青眼睛一亮，抬手對他打了個招呼，“咦，你也在啊，喬。”
喬嘴角抽搐，感覺自己被無數眼刀劈成兩半、劈成小塊、劈成碎末、劈成……他的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少主人……”
他大著膽子湊了上去，“少主人，我隻是幫佑青弄了一下衣服和發型，我……”
“喬森伯格斯密斯！”菲爾蘭怒喝道。喬條件反射地立正，大聲應道，“到！”
菲爾蘭一指外邊，“滾出去，十鞭！”
喬二話不說，飛竄了出去。好像不是要去領罰而是要去領獎一樣。
詹佑青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麼要罰喬？……”菲爾蘭淩厲視線掃來，詹佑青刷一下放開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縮了縮腦袋不敢再放肆。
“至於你，”菲爾蘭用手指用力按了按太陽穴，“去你的房間，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