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佑青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我不太習慣這裏的飲食——紅酒還好，咖啡的味道就有點奇怪。”
這倒是新奇了。傑克暗自挑了下眉，一個月之前他與詹佑青相處了兩三天，可沒有發現他有這個怪癖。不過聯想到詹佑青那時候的性格，傑克倒也釋然了。那個樣子的詹佑青就算有什麼不喜歡，也是絕對不敢提出來的吧。
他搖著頭笑了笑，“詹，你還是盡量適應一下比較好，畢竟你還要在這裏住很長時間。”而這個“很長”，很可能就是一輩子。隻要菲爾蘭不放人，誰也沒法將詹佑青帶出帝都，當然，也不會有人冒著與赫威海姆作對的風險這樣做。
“是啊……”詹佑青垂下眼眸，勺子攪拌著杯裏的白咖啡，速度卻忽然緩了下來。傑克的嘴角朝上牽了牽，卻借著低頭喝咖啡的動作，將那莫名的微笑掩飾了過去。
詹佑青的低落也隻持續了一段很短暫的時間，很快，他便再次抬起了頭，“傑克先生，我想……”傑克注視著詹佑青，本是在等著他的話，卻見他忽然轉過頭，看向了窗外。“赫威海姆先生？”詹佑青微微睜大眼，表情裏是單純的驚訝。
嘖，來得真快。傑克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圓鍾，距離他與詹佑青走進咖啡館，也不過十分鍾而已。看來這段短暫的談話要結束了，真是可惜啊。傑克朝詹佑青瞥了一眼，這樣與詹佑青單獨接觸的機會，以後怕是沒有了。
門口的鈴鐺再一次被推響，咖啡館裏將臉藏在報紙後邊的人們絲毫沒有在意這位客人的到來，隻是抖了抖報紙，稍微換了個姿勢繼續閱讀。可隨後，那份安靜便被一個稱呼徹底打破了。
“赫威海姆先生，您……”
菲爾蘭大步走進咖啡館，站在詹佑青與傑克之間，看了詹佑青一眼，皺著眉似乎有些惱怒地說，“不要對我用敬稱，”頓了頓，他稍微放緩了語調，“叫我菲爾蘭。”
詹佑青有些驚愕，而菲爾蘭的視線卻已經從他身上移走了，定定地投向了在場的另一個人，黑傑克。雙方的對視不過短短十幾秒鍾，某些訊息完成了交換，菲爾蘭冷哼一聲，拉過一張椅子來，坐在了兩人中間。
傑克笑了笑，也重新坐了下來。咖啡館裏因為赫威海姆這個姓氏而出現的騷動逐漸平息，不少人手裏拿著報紙，眼睛卻朝著菲爾蘭偷看。對比著報紙上的照片和麵前的真人，激動得將勺子或者杯子摔在地上的人超過了三個。
好在咖啡館的侍者們還算冷靜，很快收拾掉殘局，配合之後進來的幾名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將咖啡館裏的其他客人都疏散了出去，轉移到隔壁的另一家咖啡館中繼續喝咖啡——這回便用不著三明治烤火腿了，有關菲爾蘭赫威海姆的話題成了最好的佐餐物。
等咖啡館恢複平靜，菲爾蘭的眉頭才鬆開了一點。詹佑青轉過頭，目光掃過剛剛還坐了一半的座位而現在空空如也的地方，低下頭，捏著小勺柄的手指默默地多加了幾分力道。
而這時，他聽到了另外兩個人的談話。
首先開口的是菲爾蘭。“我不想跟你說‘早上好’之類的廢話，傑克，如果你很閑沒事做的話，就早點把南部的事情做完，否則，我會讓你知道早上有多好。”
傑克誠惶誠恐地攤開手，“菲爾蘭少爺，我可是夜以繼日不眠不休地在為您服務呐，您看，我都有黑眼圈了。”他指著自己的眼睛說。他眼底確實有些暗青，可究竟是不是為了南部的事情而出現的，那可就不好說了。
“哼。”菲爾蘭輕哼一聲，臉上卻浮現出幾絲嘲諷，“閉嘴吧，帝都的黑傑克。把黑槍的死亡分析報告交上來之後，再去找女人也不遲。”
傑克的笑容不由得帶上了幾分尷尬，他確實是早上剛剛從情婦床上爬起來，在回自己家的路上碰到詹佑青的。“帝都的黑傑克”這個稱號用在這裏，不像是恭維，倒像是諷刺。可仔細想想，菲爾蘭說到這個名號的時候，又有幾次不是諷刺？
“那個……”詹佑青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傑克抬頭
看去，卻見詹佑青指著旁邊桌子上剛剛撤離的客人沒來得及收起的報紙，上邊那個巨大的版麵正是南部騷動事件追蹤報道的專題。“軍火大王黑槍死於突發心髒病”的標題赫然可見。“你們在說的，是那個人嗎？”
詹佑青的話依然平靜，隻稍帶了幾分疑惑。而菲爾蘭和傑克的表情，卻都各自變了變。傑克瞥了菲爾蘭一眼，忽然笑著說，“詹，難道你還不知道菲爾蘭少爺是做什麼的嗎？”
看著詹佑青迷惑的樣子，傑克壓低身體，伸出手並攏食指和中指做出一個射擊的動作，故作神秘地低聲說，“是這個哦。”
詹佑青猛然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