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月的閉關後,謝尋歡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睜眼從蒲團上站起。
外麵已是黃昏時分,夕陽餘暉從低矮的窗戶投到落了一層薄灰的地麵上,扔在一旁的幾個小小的白瓷瓶上也映出溫潤的橘紅光暈。謝尋歡看了一眼窗外地平線上的半輪殘陽和血紅的雲霞,嘴角扯出一點笑意,但又很快恢複了一貫的溫和淡然。隨後,他扯了扯身上青布衣上的折痕,解開門上的禁製後走出破舊的木屋,向謝家理事廳走去。
自上古風雷滅世劫後,世間的靈氣便產生了極大的不均;上古大世界,也由此被撕裂成了無數小世界。千萬年過去,破碎的世界間又重新產生了秩序,修仙界便以靈氣濃鬱度將諸界劃分為天﹑地﹑玄﹑黃四級。
黃遠界便屬於最低層的黃級修仙界,資源匱乏,天地間靈氣稀薄,雖然不似一些更小的界一般修仙絕跡,但也好不了多少。修仙者一般以家族或小宗門的形式聯合在一起,至於大一些的宗門,卻要去更高一層的界才能見到了。
謝家就是黃遠界吳下郡的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小算不得小的修仙家族,在這興鑫城中已是紮根了七十餘年,算是吳下郡修仙者中一股不小的勢力。
對於謝家這樣靠血脈傳承的修仙家族,最好的獲取資源的方式乃是向家族中的年輕一代發布任務,而謝家的理事廳便是這麼一個發布任務的地方。
謝家占地頗大,當謝尋歡從他住的木屋走到理事廳時天色已是更加昏暗,然而理事廳青石牆壁上嵌著的月光石卻將大廳裏照的恍若白晝。盡管已是傍晚,理事廳中前來領任務或是交任務的弟子並不比白天少多少,除了穿黑衣的執事便幾乎都是一身黃衣的謝家子弟。因此,一身青布衣的謝尋歡站在人群中便顯得格外醒目,不少弟子都詫異地議論了起來。
“佳瑤姐姐,理事廳不是隻讓我們這些弟子進嗎?為什麼這個家奴也被放進來了?”一個少女好奇地對身旁的女伴問道,而被稱作“佳瑤姐姐”的少女則望著走入人群的青衣少年微微皺了下眉,並未回答。倒是另一個少年轉身回答道:“是了,琪兒妹妹你當時正隨芹師叔外出做任務,因此不曉得這事。兩年前長老會中一個叫謝越的長老弄丟了家族裏一件叫“金燕劍”的靈器,家主和其他長老裁決將他處死,還將他的兒子由內門弟子降為了家奴。隻不過由於他是個雙靈根,雖然修為不好隻是練氣,卻也有些潛力,所以族裏才沒給他打上奴印,還開恩允他像普通弟子一樣修行,所以他是唯一一個能進這理事廳的家奴。但不管怎樣,都不過是家族的一條狗罷了。”那弟子哼了一聲,故意抬高了聲音,好叫周圍的人都聽見,眼睛更是挑釁地瞥向了謝尋歡。
那謝盾不過是個極差的四靈根,仗著父母都在族中擔有要職方能囂張,靈丹妙藥吃了無數修為也還是那麼回事,因此其他弟子雖表麵上給他幾分麵子,內心卻都有些瞧不起他,如今卻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嘲諷別人。雖然謝尋歡不過是一家奴,可資質較他卻要好得多。然而,謝佳瑤秀眉微微一皺,卻並未出聲。不僅如此,旁邊的人也都沒說話,有些甚至附和著謝盾的話譏笑起謝尋歡來,謝盾自然也更為得意。
“哎呀,他資質這麼好,真是太可惜了!”唯有謝琪惋惜地瞧著謝尋歡的背影,大聲說道。
這一下卻是冷了場,謝盾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