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看了看睡著了的郭濤問:“美女,咱往哪走?”

是啊,去哪啊?他醒著時候我會很緊張,他睡著了以後,我便更迷茫。“要不先送我回家吧,去金色家園。”我想回家了,然後在讓司機送郭濤。

車經過東大街,我被一處閃光的燈箱的牌子吸引住,那上麵寫著“美佳潔”,我想到肖安,我下意識的便拿起手機,開通網絡,嘟嘟、嘟嘟,微信一條又一條像轟炸一樣在我手機閃爍。

幾十條微信表達著一句話:他一直在巴厘島西餐廳等著我,我突然情不自禁的對司機說了一句:“師傅,走外環。”

“走那繞遠”

“沒事,那車少,帶他兜兜風”

我竟做了這樣的決定,身邊靠著一個剛剛向我求婚的男人,而我要去見另一個男人,拉著“未婚夫”去見前男友!如此荒唐,心提到嗓子眼。但我確實這樣做了,我告訴自己,隻是路過,僅此看看。

一路上我幾次想開口返回,但又放棄了,坐立不安、心緒煩亂。

到了巴厘島西餐廳,我說下車去透氣,慢慢的靠近餐廳,落地大窗口裏麵的燈光已經昏暗,裏麵空空蕩蕩,服務人員正在落下門口的卷簾門。

他走了,我稍稍放鬆了下來,如果肖安在這裏,我真不知道怎麼麵對他,我怕看見燭光、怕蛋糕、怕木吉他、怕那些帶著詩意的話。

我緩緩的走回來,猜不透自己的心,沒有見到他,心為何會放鬆。是我不知道怎麼麵對他、還是他的放棄符合我的想法。

我承認這一刻我是自己的陌生人。

我回到車上,眼角餘光看著那家熟悉的西餐廳,想著曾經和肖安吃飯的時刻,那不過是兩個月以前,大家像朋友,自由自在,無所顧忌就一直那樣該有多好。

車輛緩緩向前,我看了看熟睡的郭濤,靠在座椅上。

餘光裏,在街邊燈箱下一個身影瞬間奪了一下我的眼睛,會不會是肖安?但車繼續向前行駛。

應該不是他。我回過頭,黑暗中分辨不出,但是明明很像他,我的大腦做了劇烈的運轉和思辨。

“師傅,停下車。”仿佛是下意識的說出的話。

我慢慢的朝著那個方向走,心裏的聲音一次次告訴自己,不是他,應該不是他,這麼晚了,他早就回家了吧。

這個人靠在牆角,垂著頭,看不清臉,但是衣服和發型已經告訴我,就是肖安!

我過去輕輕扶起他:“肖安、肖安,”

身邊放著他微信裏發的蛋糕,旁邊還有一個彩色的包裝盒,另一側是滿地的罐啤。身上黏糊糊的,他吐在了自己身上,這樣的場麵讓我心酸。

他一直在等我,在我交杯換盞中,在我接受戒指接受綿綿情話的時候,他卻一個人在這裏等我,在城市的兩端,我享受著那麼多快樂,他一個人在這裏慢慢品嚐傷痛,我太了解肖安了,能夠想到他一次次昂頭喝下苦酒的痛楚。

我用紙巾慢慢的擦著他的衣服,嘴裏和衣服上的散發著熏人的酒氣,幾次叫他沒有反應,嚐試著扶著她讓他坐直了,他沒有動。

他醉了,徹底的醉了。

夜已深,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裏,即使知道,怎麼也不能把他帶進寶馬車,拉著兩個男人。但我絕不可以把他放在路邊,讓他昏睡在沒人知道的角落。靜了靜,我拿出肖安的手機,給他的員工打了電話。

陪駕的司機走過來,我內心一驚,忽然又鄙視自己,怎麼有些偷偷摸摸、怕這怕那的感覺,但我反問自己:難道不怕自己的內心真實的聲音被淹沒,這個聲音就是:我不會看著昏睡的肖安坐視不管。不管別人怎麼想,不管別人怎麼看,別活在別人的舌尖之下。

“需要幫忙嗎?”

“哦。不用,哦,這樣,你去幫我買瓶水吧。”我緊張兮兮的。

陪駕司機遞過來水,識趣離開了。我打開水給肖安,他昏睡中喝下幾口,又靠在我身上。

剛剛也有人靠在我的身上。兩個人像一座山一樣壓著我,不知所措。但願酒醉中的肖安忘掉傷痛、忘掉我。

那一晚,在昏暗的外環路,肖安靠在我的身邊,我們仿佛置身於獨自兩個人的安靜世界。

肖安的員工開著五菱把他扶上車,他們沒問我為何在這相遇,也許肖安不隻一次跟他們講述我們的故事,我盡量逃避他們的眼睛,直到看著車開走,慢慢消失昏暗的霓虹燈裏。

回到寶馬車,我精疲力盡,我沒有逃避司機一次次在倒車鏡裏看我眼神,一個生日,兩個男人,兩個同樣喝醉了的男人,車輛加速行駛,而我依然糾結在心底的十字路口中迷失著。

把郭濤放到他家的大床上,他拉住了我的手,迷迷糊糊的說拉住我:“今天別走了,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走了。”

我給他蓋上被子,跟他說了聲對不起,便走出他的豪宅,那一刻我哪有那個想法,我更多想到的是肖安是否已經到家安睡,盡管這個想法是如此的奇葩。

躺在自家的床上,回味著這個奢華的生日,如同一個美好的故事,唯獨結尾不是大團圓,打開手機微信,看著,肖安發送的照片,文字,聽著他從清醒到醉酒後的情話,我的心像乘坐了時光機器,回到幾個小時前,能夠感受到他痛的呻吟和愛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