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朱陽嫣兒反複奔波於長安城和高老莊之間,偶爾會帶上雲之逸兄妹,大部分時候都是這個人族女子默默勞碌。大約兩個半月後,總算把一切安排妥當,朱陽嫣兒領著留在高老莊的最後一批人馬一起搬到長安。
蕭蕊沿用已故夫君的姓氏,把新的盟族據點命名為“鬼域高莊”。
趕路到長安,天色完全黑下去,一輪滿月高懸天際,長安所有街道皆是熱鬧非凡,整座城池一片歡騰。也許是在清靜的高老莊呆的時間長了,忽然回長安一時間還不能適應。
“嘿嘿,等會兒可以去長安街上好好逛逛,今天應該有不少有意思的活動。”柳飛岩在雲之曦耳邊小聲說。
當時雲之曦沒明白柳飛岩所指的是什麼。
到鬼域高莊簡單修整一陣,雲之曦獨自一人抱著小花就出門了。一路上燈火通明,街道上行走的路人個個笑容滿麵,溫暖和諧。不遠處聚集了許多小孩和看護小孩的大人圍著燈籠,白羽上前仔細聽他們的對話才知道,原來這裏在猜燈謎,猜中的小孩能得到一個月餅,這裏每一個月餅的味道都不同,於是乎孩子們也是卯足了勁,比拚誰能得到更多月餅。
祥和盛世,雲之曦也不禁被今晚長安的氣氛感染,撲滿笑顏。
不知不覺,白羽走到了一間客棧前。老板娘還是在客棧裏忙活個不停,食客們還是在堂廳中有說有笑,牌匾上“悅君客棧”四個大字被街道上點起的燈籠照亮,呈現柔和的金色。離開幾個月的時間,愈大姐和大家似乎也並沒有什麼變化。
雲之曦悄悄坐上悅君客棧屋頂。想起剛到悅君客棧的那晚,似乎是多年前的陳年往事,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一轉眼就消磨了大半年的時間。盡管現在自己依舊沒什麼長進,依舊是懵懵懂懂,但是至少勉強可以站在當下,對過去的、更加慘白的自己嘲笑一番。
在聽濤閣停留的時間太短暫,當時不知道如何融入那個盟族,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所以記憶中殘存的片段也是零星的、單調的。似乎剩下的絕大部分內容便是聽濤閣吊兒郎當、滿口謊言的盟主花奕,這個時候總算明白那日在天音鈴中,豬一戒欲言又止是為何。
想著想著,就笑出聲來。
坐在悅君客棧的屋頂看長安街道,感覺和在房間裏完全不同,雖然視角差異不大。仿佛有一個更大的舞台,承載天空那一輪圓滿的、明亮的月亮,就像那夜和花奕在神筆上許下的願望,就像離開長安前夜對月光做下的約定。
此刻,沒有紛爭,沒有盟族,沒有身世,沒有世俗的牽絆,隻剩下剛剛被感染的長安城歡騰的氣氛,所以肆意任由思緒天馬行空、橫衝亂撞。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一個人坐在屋頂,沉醉在微風中,俯瞰大地。站得越高,越好看清,天與地相隔並不遠,人與人的距離原來這麼近。
小花小心翼翼地在房脊上爬來爬去,獨自玩得開心,難得看到她不那麼粘人的時候。
“喲,女飛賊!”爛熟於胸的音色。
雲之曦雙手托臉,漫不經心地轉過頭,一身紅色長袍會被黑夜鋪上更深沉的顏色。
“那你就是男飛賊。”白羽對藥王說。
“誰說的,咱可是這兒的住客,你這叫私闖民宅,懂不?”花奕過來坐到雲之曦旁邊。
“去你的!”
第一回合鬥嘴占了上風,花奕很是得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剛到長安,把我累的!”一邊說,雲之曦一邊伸懶腰。
花奕壞笑著,湊到雲之曦耳邊:“嘿嘿,你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
雲之曦看著花奕,一臉茫然:“啥日子?”
“今天是八月十五,人族的團圓節。”
“團圓節?要做什麼呢?”難怪今日長安城如此熱鬧,原來是人族重要的節日。
“團圓節嘛,當然是和親朋好友在一起賞月、吃月餅之類的。”
“這樣子啊。”雲之曦打開乾坤寶袋,掏出一個紙包遞給花奕:“這個是月餅嗎?”
“呀,對的!”花奕激動得,說什麼來什麼。
“哈哈,剛剛在集市猜燈謎,得了一個。”雲之曦把月餅分成兩半,自己取了半邊,送予花奕另一半。
吃在嘴裏,甜甜的味道,混合香酥的果仁,沐浴涼秋的月光,這樣就是團圓節了。
“歡迎回來。”花奕在心裏默念,沒辦法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說出被自己定義為“矯情”的話。
這樣就是團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