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聚酒樓二樓,木格子窗戶在風中吱呀吱呀響著。雨還沒有停,隻是比上午小了許多,打在雨棚和窗子的紙質窗格上,劈啪作響。街上熙熙攘攘的聲音不絕,城市中的雨中漫步自有一番情趣。甚至風呼嘯的聲音細細聽也能分辨出來。
這一切的聲響都是那樣輕,輕得平時沒有人會去注意。然而現在,在這個精致包間裏的四人耳中,都依稀可聽。
當水無月淡淡道出:“我聽說世間有些人能看到鬼,是不是很有趣?”時,瞬間就變得如此安靜。櫻甚至在細細聆聽隱身在四周的柳燕門人的呼吸聲,但似乎也因為這句話而冰凍起來似的。
輕寒突變的臉色映在每個人的眼中,水無月雙手將手指交叉,放在嘴前,遮著小半張臉,眼神如寒劍般射向輕寒,對方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都在他眼裏留下著痕跡。
神之右翼也饒有興趣地看著,而櫻也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她看著輕寒額頭上溢出的冷汗,於是在桌下,櫻伸手過去緊緊握住了輕寒的手。
輕寒聽到這話後無疑是震驚的,果然水無月他們就是與自己的靈力有關,就是母親生前所說的千萬不要靠近的藍眸人。明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水無月絕不會好心地無條件幫忙和共進午宴。但沒有想到是這麼直白的問話,一下刺到自己的內心。
輕寒沒有馬上答話,他知道現在雙方都心知肚明,隻是現在還不到挑破的時候。忽的手心傳來濕濕暖暖的溫度,是櫻。一種信任和安心頓時從心中泛起,他側頭看了一眼櫻,她在淺淺笑著微微點頭。
於是輕寒加大力道反握住櫻的手,抬眼對上水無月,神色又恢複怡然,接話道:“世界之大,什麼趣聞會沒有,水幫主是想對此作如何評論?”
“那輕寒兄是說對這些不感興趣咯?那為何剛剛有些不安呢?”水無月繼續咄咄逼人。
“我沒說不感興趣,的確對此有些驚異。不過想想,世間若真有鬼魂,那有人能看見也應是不足為奇。”輕寒自然地說著,可是櫻卻能感覺到他微微的顫抖。
“所以我更好奇水幫主對這樣的事有何感想?”
水無月端起酒杯慢慢搖晃著,他的眼光緊緊鎖在酒杯的雕花紋上,隨後冷冷開口:
“隻是隨意問問,沒什麼感想。”
“看來水幫主涉獵頗廣呀。”神之右翼適時打斷這壓抑的氣氛,笑著道:“吃飯吃飯,佳肴都快涼了,老大,你也照顧照顧夫人啊,別總顧著說話。”他說話的語氣好似這桌午宴他是主人一般。
“輕寒兄抱歉,我想起還有些事情要辦,允許我先告辭。”水無月冰冷的語氣容不得誰反抗,站起身來環顧了一眼屋子四周,最後看一眼輕寒,微微致歉禮離開了。
水無月離去後,屋子裏瞬間旋起一陣風,三人都明白,這些柳燕刺客也離開了。
輕寒看向神之右翼,不過沒說什麼。兩人心中都明白,很多事情已經了然,無需多話。不過畢竟根本沒有挑破這一層關係,這戲還要繼續演下去,這對雙方都好。於是神之右翼也趕緊告辭:“老大,那我也先走了,你和夫人慢慢聊哦~”
“對了,明天午時醉花香,我們家族聚一聚。”輕寒忽的想起這件事,對他說道。
“好。”右翼簡單應了一聲。
“我們也走,落落,去你屋子好麼。”
“嗯。”櫻意味深長地看一眼神之右翼,啟動了傳送戒指。
見他們離去,神之右翼給暗夜掛了通話:“現在能見他麼?”
翡冷城落羽櫻的房子。這邊的雨已停,連地麵也快幹的差不多了。
輕寒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邊,手肘著石麵,手掌撫著額頭,剛剛那場鴻門宴讓他一直緊張而唏噓,現在頓時覺得很累。剛喝的烈酒在胃中翻騰,灼熱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