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了眼被一堆家屬圍著責罵的刑部尚書,忙事不關己的後退兩步,畢竟人家刑部尚書是信誓旦旦的保證過已經抓到凶手了,現在又發生這種悲劇,被罵也是活該,人家皇帝還肯給他們機會繼續破案已經是看在皇後的麵子上了,刑部尚書是皇後的外戚,關係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不過就這樣處置了他,人家皇後麵子上還是有些過不去的。
這樣想著,我抱著遠離髒水以免被潑的心思,又離得更遠了些,遠遠瞥見一旁立著發呆的暮華,忙趕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喂,想什麼呢?”
暮華被我突然拍了一下,條件反射的便攻了過來,我嚇了一跳,抬頭去隔,差點被他手中的利器傷到,定睛望去,才發現他手中捏著一根細細長長的銀絲。
“暮華,你怎麼這麼緊張,這是什麼?”
暮華沉默的望著我,臉色難看的不得了。
“怎麼了,大清早的吃壞肚子了?還是那些屍體驗的太多終於產生後遺症了?”我幹笑著追問,“你手裏拿著啥,凶器?”
暮華隻是看著我,那目光中有遲疑有糾結有欲言又止,然而過了很久,他卻隻是,低低的,低低的歎息了一聲,將手裏那根長銀絲用力震成幾段,扔了出去。“沒什麼。”
沒什麼……知不知道這個世界最有問題的三個字就是‘沒什麼’?每個人出了事想敷衍別人的時候用的都是‘沒什麼’。
可偏偏,這個世界最不可能說這三個字的就是暮華。
我死盯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蛛絲馬跡,但他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還擺出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來,氣得我直磨牙,最後忍不住想追問的時候,卻聽見一個官兵跑出來向刑部尚書報告,“大人,還有人活著,還有一個活人在裏麵。”
“什麼?”所有人一楞,然後我注意到,暮華在那一瞬間鐵青了臉色。
還有人活著,也就是說這個幸存者很有可能見過凶手,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在倒吸口氣的同時都急忙朝裏走去,那刑部尚書更是一副看到救星的樣子,拖著他那肥胖笨重的身體急不可耐的追問道,“活著的在哪呢,活著的在哪呢?”
“回大人,這呢。”那小兵拉著一個滿身血汙的人走了出來。
那人應該是樂山老人家裏的一個老傭人,背駝得厲害,被人從血淋淋的屍塊裏抬出來時,已經嚇得神誌不清了,見誰都哇哇哇哇的亂叫。
“殺人啦,殺人啦,殺人啦……”老傭人叫聲淒厲無比。
“殺人?你昨晚可看見是誰殺的人?凶手是誰,你可認識!!!”那大人嫌臭的捂住鼻子,皺著眉頭問道。
“殺人啦,殺人啦……”老傭人兀自揮舞著手腳尖叫著,然後突然整個人如篩糠般的抖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哇啊啊啊啊!!”
“誰,是誰?”刑部尚書不耐煩的命人拉住他,“是誰殺了你們老爺?”
老傭人被人拉住,楞了一楞,似乎清醒了些,然後突然睜圓了眼睛,厲聲喊了出來,“是,是他,殺人的是那個人,是……”他兩眼充血,正要開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時,整個人忽然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從喉嚨出發出奇怪的嘶嘶聲,緊接著鮮血混合著唾沫從他大張的嘴裏流了下來,雙眼突出。小兵察覺不對,伸手推了推,那老傭人整個身體便“啪”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而在老傭人身後,暮華靜靜的站著,拳頭上的鮮血還在滴滴的往下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