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定鼎北京的夢想(1 / 3)

在清太宗去世前的幾年,一方麵,不斷派遣陣容雄壯的大軍入關,深入他們的“心髒”,沉重地打擊明朝的有生力量,動搖其根本;一方麵,又在關外寧、錦一線與明朝展開激烈的爭奪,終於發展成為規模巨大、震驚全國的鬆錦決戰。

它位於薩爾滸激戰後期,明清興亡史上又一次戰略性的大決戰,太宗的軍事實踐又被卷入了一個新的時期。

錦州是明朝設置在遼西的軍事重鎮之一。廣寧中屯衛、廣寧左屯衛設在這裏。

自從明清(後金)爭戰以來,錦州的戰略地位日益顯著。明朝派遣重兵駐守,加固城池,力圖使錦州成為阻止清(後金)兵西進的一座堅強堡壘。自努爾哈赤受阻於寧遠城下,到太宗即位後的十幾年間,清(後金)攻打遼一直沒有取得成功,僅得到大淩河城(錦縣),圍錦州不得結果而還,因而形成明清(後金)在寧、錦長期對峙的局麵。而大淩河這個屏障一經拆除,距此僅四十餘裏的錦州城就完全呈現出在清(後金)的麵前,從此它成了明朝在遼西的一個名副其實的前哨陣地。在它的正南麵十八裏處是鬆山城,鬆山偏西南十八裏處是杏山城,而杏山西南二十裏左右便是塔山城。這三城如羽翼,如衛星一樣護衛錦州,更有重鎮寧遠,錦旗有了強應的後盾。很清楚,錦州不破,雷池就不可能被清軍占領。太宗“以大軍屢入塞,不得明尺寸之地,皆由山海關阻隔;而欲取關,非先取關外四城不可。”四城指錦州、鬆山、杏山、塔山。錦州是它們的中心處。這樣,錦州就成了皇太極和他的將領們重點考慮的戰略問題了。

崇德五年(1640 年)正月,都察院漢官參政祖可法、張存仁等提出一份奏章,其中講到“進取”大計,列出三著:一攻燕京,它是打敗明軍的重要基地;二直抵關門,此斷喉之著也;三先得寧錦門戶,此剪重枝伐美樹之著也。太宗對後一建議勉強地接受了,但是,他想得更大膽,更實際,把義州(遼寧義縣)選作屯兵、進取錦州的前哨基地。義州是錦州和廣寧的中界線,大淩河畔,地勢開闊,土質肥沃。雖說這裏安全又荒涼,但它比廣寧更逼近錦州,自然條件更利於墾荒屯種。三月,任命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多羅貝勒多鐸為左、右翼主帥,率

軍往修義州城,駐紮屯田,寧錦兩地不住許明朝軍隊耕種。到四月,僅僅一個來月的時間,數萬將士“修城築室,俱已完備,義州東西四十裏地,皆已開墾。”

第一個實際步驟是以義州為屯駐基地,是攻打錦州的最佳地方。下一步,是攻城,還是圍困,這兩個方針就擺在太宗麵前。張存仁獻計說:臣觀今日情勢,圍困錦州之計,萬事俱備。但略地易以得利,而圍城難以見功,必須曠日持久,將士不無苦難懈怠之心,願皇上鼓勵三軍之氣,堅持圍困之策,截彼(明)偵探,禁我逃亡,也不過近數月或是一年時間,自。有可乘機會。……伏願皇上以屯種為本,時率精銳,直抵錦城,布令於蒙古,以為間諜之計,再多擒土人兵卒,廣布招撫敕諭,探祖帥(祖大壽)心事以招之,體義士性情以安之……此人心所向也。

攻城和圍城,當然以前者易見成效,而後者則需要時間,必需持之以恒才能成功。所慮者,曠日持久難免將士有懈怠之心。天聰元年(1627 年),實行硬攻,沒有采取圍困的戰術,硬攻,攻不克,又生急躁,趕緊撤兵,這讓皇帝得取了很好的經驗教訓。張存仁沒有明說,但從正麵講清了道理,要太宗鼓勵士氣,使之堅持下去。同時他還提出在明軍內部分化瓦解,以蒙古兵作為爭取對象,使其從中做內應,這樣就可輕而易舉地奪取城池了。張存仁的這個分析為戰事的進程所證實。

有效的措施是對明軍實行圍困。明朝對遼東的作戰方略屢有變化。實踐證明,袁崇煥提出的惟有憑堅城、用大炮一策,以守為主,以戰為輔方略,最為有效,它迫使清兵舍長取短,很少成功。袁雖冤死,但他的這一方針卻延續下來,明兵就是堅守城池,不肯輕易出城與清兵較量。清兵幾十年來都不知如何是好。現在,太宗進兵義州屯種,目的也是為長期圍困錦州提供後勤支持。所以,堅定圍城的信念是得到了張存仁的支持,當即傳令濟爾哈朗、多鐸不僅要繼續屯田築城,還要率軍前往錦州等處圍城。四月二十九日,太宗離盛京親臨義州巡視築城屯種情況,就趕往錦州,率侍衛及親軍繞城一圈,察看形勢,直到天色已黑才回營。

太宗為了堅守對錦州的圍困,采取了相應的策略:將城東、城北、城西的莊稼全部搶割完畢;掃蕩錦州周圍的明軍台哨,徹底孤立城裏的明軍;包圍由遠及近,斷絕明軍的一切出入,實行輪班更戍,一期內有三個月,避免將士疲勞,防止滋生懈怠之心。崇德六年(1641 年)三月,太宗將措施又加深了一步,在錦

州城四麵各設八營,繞營挖一圈深壕,沿壕築垛口,在兩旗之間,再挖長壕,近城一側設置邏卒哨探。在太宗精心布置下,錦州已經處於清軍嚴密包圍之中。

錦州城裏,遼東明將祖大壽指揮守城。天職五年,他已投奔了後金,當時他詭稱妻子在錦州,要求搬取妻子和兒女,願作內應,智取錦州。太宗放他回去,結果他一去不返,十幾年過去了,他仍受命於明朝,堅守錦州。他部下將士,一部分是遼人,相當一部分是蒙古人。他們憑借充足的糧草,在城池與清軍作戰。

但蒙古將士投靠清軍了,他們駐守外城,看到清軍陣營嚴整,都很吃驚。有的向清軍邏卒喊道:“你們圍困有何用處?我城中積粟可支二三年,即使圍困,也奪取不了錦州?”邏卒回答說:“不管二三年,你們即使有四年之糧,那麼到五年後,你們還吃什麼?”蒙古士兵聽了這番話,知道清軍誌在必得,開始動搖了。於是,蒙古將領諾木齊、吳巴什等密謀降清。他們秘密派人與濟爾啥朗取得了聯係,約定三月二十七日夜行動。此事被祖大壽偵知,二十四日,吳巴什等人差點被他逮捕。吳巴什等早以料到祖大壽會向他們下毒手。他迅速采取行動,率眾向明兵展開進攻,激戰聲震揚城外。濟爾哈朗、多鐸聞訊,立即趕到城下接應。蒙古兵從城上放下繩子,距此最近的兩白旗清軍率先援繩而上,與蒙古兵夾擊,明兵敗退內城,清軍輕易地就占領了外城。蒙古將士自都司、守備以下官員八十六人、男女家小共六千二百一十一人全部投降,他們攜帶所有器械出城,暫到義州安置。

捷報飛馬送到盛京,太宗興奮異常,命八麵擊鼓,瞬間,鼓聲大作,如雷聲滾滾,諸貝勒群臣急趨篤政殿,太宗登臨禦座,當眾宣布來自錦州的勝利喜訊……錦州外城一破,明兵的滅亡又加進了一步。明朝深知錦州安危關係重大,不斷派遣援軍,自寧遠,沿海岸進兵,經杏山至鬆山,逼近錦州,增援祖大壽。太宗也在調兵遣將,四月和七月,他兩次將孔有德、尚可喜所部漢軍,後又調耿仲明部漢軍投入錦州圍城。決戰時間已近在眉目了。漢軍固山額真石廷柱向太宗進破錦州及其援兵之策:(一)錦州係遼左首鎮也,蜂屯蟻聚,與我國對抗,皇上發兵圍困,鑿重壕,築高壘,輪流更換,防禦嚴密,誓滅此叛賊(指祖大壽),乃可席卷中原,全靠皇帝英名。第明國京都倚祖大壽保障,遭此圍困之急,日夜發兵救援,又處於八九月間,天氣爽涼,度彼必與我國並力一戰。乘此時現在圍城者不必更換掣回,選拔精銳士兵來援助自己,分值各旗屯田之處,秣馬駐防,如果出現差錯,乘夜潛進。各營偵探虛實,如敵人駐定營寨,我兵四麵環列,用紅衣炮攻擊,

彼縱有百萬之眾,安能當我四十炮位之威也。他們一但反抗,我軍奮力突入,繞過錦州城,直抵鬆山、杏山等處,敵兵諒不能當,況鬆、杏環城有壕,彼兵一敗,豈能遽入其城?即城上安設火器,在混亂中可能傷害自己,必不敢施放,我軍縱橫馳擊,彼必零落逃竄,如此大創一番,敵兵寒心喪膽,錦州也就歸屬於我們了。

倘蒙上天垂念,錦州一破,則關外八城聞風震動,安知我當年沈陽得而遼沈隨破、沙嶺捷而廣寧隨之一大機會也哉!我國兵馬大敗錦州援兵一陣,則各處緩遼之局破矣。局一破,一二年內就不用再攻打其他地方了,我皇上無西顧之憂矣……(二)明援兵從寧遠至鬆山,六七日糧食就會用完,若少挫其鋒,勢必速退,或猶豫數日,亦必托言討行糧而去,我軍就在他們返回途中征殺他們,擇狹隘之處,鑿壕截擊,仍撥錦州勁兵尾其後,如此前後夾攻,糗糧不給,進退無路,安知彼之援兵,一定會投靠我朝的。

明國氣運漸衰,旱潦蟲災,種種迭見,“流賊”叛民,處處嘯聚。我皇上乘運奮興,王貝勒同心協助,定鼎之謨,在這種情形下,時不容緩,機不可失。

漢官石廷柱把這場戰役分析的十分深切透徹,完全符合戰略方針,對它的重大意義及其具體作戰方略闡述得一清二楚。戰爭的勝利證實了他的分析的正確性。太宗很重視石廷柱的意見,因為這篇奏疏不僅完全道出了太宗的基本戰略思想,而且在某些方麵又作了進一步的補充和發揮。但太宗仍不動聲色,密切注視戰局的發展。八月,當明朝派總督洪承疇率十三萬兵馬援錦州時,主動權不在清軍手中,前線傳來的求援戰報反映出情況的緊急。太宗意識到形勢的嚴重,當機立斷,決定鄭親王濟爾哈朗留守,他親臨前線指揮。他“傳檄各部兵馬,星集京師”,打算十一日從沈陽出發,因患鼻衄,將起程日期延到十四日。他召集諸王貝勒大臣,共議攻圍之策,笑著說:“朕但恐敵人聞朕親至,將潛遁耳。倘蒙天眷佑,敵兵不逃,朕必令爾等破此敵,奪取它,簡直易如反掌。朕所定攻戰機宜,爾等慎無違誤,勉力識之。”太宗向來不崇尚說大話、空話,此時他把這場迫在眉睫的大戰說得易如反掌,表明他早就胸有成竹,穩操勝券。他的弟弟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多鐸見他身體不好,勸他不必急於動身,就由他們替之。太宗說:

“行軍製勝,利在神速,朕如有翼可飛,當即飛去,何可徐行也!”到十四日,他顧不得鼻衄未愈,命令部下趕往錦州,便縱馬晝夜疾馳。二三年以來,他都在攻打錦旗利圖攻下,卻失敗。這次他以“必克”的決心,傾全力圍困錦州,輪番

進兵,又遭到明軍頑強抵抗,多有失利。眼下,洪承疇率大軍增援鬆山、錦州,清軍又遭失利,直急得太宗“憂憤嘔血”,恰恰如他所料想的,恨不能一下飛到錦州!因為時間緊迫,他率三千精銳騎兵先行。行軍太急,引起鼻子流血不止,到第三天才止住。從盛京到錦州需要六天的時間,於十九日抵鬆山附近的戚家堡。

明朝援錦大軍由薊遼總督洪承疇率領,已於七月二十九日達鬆山。洪承疇,福建南安縣人,萬曆四十四年(1616 年)中進士,總督三秦,他功績顯著,深受朝廷重用。去年(崇德五年)冬,錦州告急,崇禎命他率軍出關解救錦州之圍,共征調宣府總兵楊國柱、大同總兵王樸、密雲總兵唐通、薊州總兵白廣恩、玉田總兵曹變蛟、山海關總兵馬科、前屯衛總兵王廷臣、寧遠總兵吳三桂八鎮大軍十三萬、馬四萬,在寧遠聽候命令。洪承疇準備采取且戰且守、以守為戰的“持久之策”,把守家園。但兵部尚書陳新甲認為拖延進兵,會消滅戰士的戰鬥力及糧響,主張速戰速決。他派遣兵部職方司郎中張若麒赴軍中,一再督促進兵,還密奏崇禎下令催戰。洪承疇無法,將兵馬糧草留於寧遠、杏山及錦州七十裏外的海島筆架山,先發六萬兵馬,其他兵員在此等候命令,在鬆山城北乳峰山岡(此一帶群山統稱呂翁山或呂洪山、裏紅山)結營,其步兵於乳峰山、鬆山城之間掘壕,立七座大營,其騎兵駐於山東西北三麵。

鬆山城是戰爭的好場地,它處於錦、杏之間,為“寧(遠)、錦(州)咽喉”,“關係最要”。如果鬆山城一破,“全局動搖”。鬆山關係到兩國的命運。太宗抵達鬆山後,將大軍安置在鬆山、杏山之間。自烏欣河南山至海邊,橫截大路。綿亙紮營。第二天,八月二十日。清軍自錦州至南海角掘三道大壕,各深八尺,寬丈餘,把鬆山明軍統統置於包圍之中,並斷絕了鬆山、杏山之間的通道,使明軍無糧響的援應。同時,太宗派阿濟格率軍攻擊塔山,明軍喪失了十二堆糧響。二十一日,明兵向清軍鑲紅旗營地發起攻擊,太宗率數人,張開黃蓋,往來指揮、布陣,明軍望見,立即逃跑。太宗指示諸將回營,說:今夜敵軍必逃。於是他一一布置兵力準備截殺。

果不出太宗所料,清軍掘壕築垣,斷糧道,引起明軍將士一片恐慌,人人都想投奔清軍。他們攜帶的軍糧不足三天食用,眼看就要陷入絕境。在這危險的時刻,洪承疇於當日晚,要求諸將拚力一戰。“解圍在此一舉”,可各持已見,有的主張明日戰,有的說今晚戰,有的認為應緩戰。嚴重的問題是缺糧,都想回到寧

遠得到給養後再戰。陳新甲派來的心腹張若麒也同意回寧遠支糧。洪承疇說:“雖糧盡被圍,應明告吏卒: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反正都是死了,如戰或可死中求生。

不佞(洪謙稱)決意孤注,明日望諸君悉力。”還沒等會議徹底結束,膽小如鼠的王樸連夜逃亡,而各將帥也跟著爭相馳逃,沿海岸奔杏山,馬步兵大亂,自相蹂踐,滿山遍野都是兵器。

早已嚴陣以待的清軍從後麵追擊掩殺,早就埋伏在塔山、杏山等地的清軍又在前麵迎頭痛擊;太宗還派出數支清軍分別到小淩河口西直抵海,斷送了他們的返回之路。到第二天黎明,隻見“明兵竄走,彌山遍野,自杏山以南,沿海至塔山一路,赴海死者,不可勝計。”吳三桂、王樸、白廣恩、唐通、馬科等及六鎮殘兵都退守在杏山城,張若麒從小淩河口乘船由海上逃走寧遠。剩下曹變蛟、王廷臣兩總兵和遼東巡撫丘民仰沒有逃,撤入鬆山城,與洪承疇同守孤城。

太宗料杏山明兵必奔寧遠,又遣精兵分別埋伏在高橋大路和桑噶爾寨堡,這是必經之地,所以明兵在此處又死傷了數萬大軍。太宗又親自來到高橋,指示多羅貝勒多鐸率軍繼續設伏兵。二十六日,吳三桂、王樸等率殘軍出杏山,逃向寧遠,遭清伏兵掩殺,兩人僅以身免,兩三次的時間,殲滅明兵五萬三千七百八十三人,獲馬七千四百四十四匹,駱駝六十六峰,甲胄九千三百四十六副。“明兵自杏山,南至塔山,赴海死者甚眾,所棄馬匹甲胄以數萬計,海中浮屍漂蕩,多如雁鶩。”

但是,戰爭仍在進行中。明兵主帥洪承疇還有萬餘人同他堅守鬆山城。太宗已移營鬆山近前,以壕作為圍困的範圍。鬆山城地形是四周緣高,中間偏低,其狀如一個大鍋,城就建在鍋底部的一塊台地上,據說因北麵有一鬆山,故取城名鬆山。從現存的遺址看,它是寬長各約三百多米的一座方城,城牆也不算高厚。

太宗仍然以圍困為主,攻打為輔方略,靜待城內糧盡援絕。九月,因宸妃病重,太宗離鬆山,返回盛京,他就不在親自親征。圍鬆、錦的軍務全委給杜度、多鐸、阿濟格、阿巴泰等諸王貝勒。到第二年(崇德七年)二月,守鬆山副將夏成德降清,做內應,於十八日夜引清兵登城,十九日就占領了鬆山並抓獲主帥。至今,據當地百姓傳說,在南城岡有洪乘馬逃跑時“馬失前蹄處”,洪因馬絆倒而被捉,其餘諸將官曹變蛟、丘民仰、王廷臣等都被俘,都為國獻身了。後根據太宗的命令,“薩穆什喀率領步兵將鬆山城毀如平地”。鬆山一破,錦州軍心瓦解,“城內

糧盡,人相食,戰守計窮”,朝廷不知如何是好,三月八日,明軍終於投降了。

圍錦州整整用了一年多的時間,終於取得了圓滿成功。清兵進城後,“屠戮城中人民”,各家財物被清兵“收取一空”。接著,四月九日,清軍用紅衣炮轟開塔山,明軍士兵有七千人被殺。二十一日,炮轟杏山城,明將開門請降,收降人口六千八百餘。從此,四座城堡由清軍掌控著。

太宗指令將祖大壽、洪承疇帶到盛京。祖大壽背棄大淩河誓言,許多大臣將領要求處死他,但太宗對他仍抱一線希望,使祖大壽深為感動,誠心誠意投降了清朝。而說降洪承疇卻是費了不少口舌。剛被俘獲期間,他堅決不降,還罵不絕口。太宗派範文程勸降,他還是罵,文程仍善言安撫,並與他談論古今事,恰巧房梁有積塵落到洪的襟袖上,他幾次輕輕將塵拂去。文程回來報告說:承疇不會死的,他如此愛惜衣服,更何況對自己的生命呢!後輪番派文臣去勸說,洪不聞不問。於是,太宗親自到洪住的地方去看望,脫下自己身上的貂裘給他穿,慢慢說道:“先生不會感到冷吧?”洪茫然望著太宗,目不轉睛的又看著他,歎了一聲:

“真命世之主也!”於是歸降了清朝。太宗高興得不得了,當天就賞賜他很多東西,在宮中陳百戲以示慶賀。諸將很不高興,都覺得優待過分,說:“洪承疇是被捉的一名囚犯,皇上為何待他這樣優厚?”太宗說:“我們這些人櫛風沐雨,究竟為了什麼?”大家說:“想得中原嗬!”太宗笑了,說:“比如行人,你們都是瞎子,現在得到一個引路的,我怎麼不快樂呢!”眾將聽了太宗的道敘,無不讚成。

鬆錦戰略決戰,是清取得的一個重大的勝利,是清政權在戰略上的一個重大突破,它結束了持久以來的相持階段,清軍轉向了戰略進攻,為不久的將來進關開拓了勝利之路。這次戰役,無論是規模、激烈程度以及對明朝的打擊,都可以薩爾滸戰役相媲美。兩次大戰,明兵均遭慘敗,前次以分兵四路敗,這次以合兵鬆山而敗。軍事上的重要原因就在於“統全軍而注之孤危之地(指鬆山),首尾全無顧應”,太宗能夠勝利原因是,即斷糧道,掘壕築垣,堅持圍困。通過這次戰爭的結束,明朝精兵已盡,山海與寧遠更加孤立,一代大明江山處於岌岌可危之中了。

在鬆錦決戰即將勝利時,每次傳來捷報,照例沈陽城八門擊鼓,向人們報告清軍在前方打了勝仗的喜訊。喜訊接二連三的傳來,原先“沈中人頗有憂色”的不安心情一掃而光,代之以興奮和歡欣鼓舞,外藩諸蒙古、朝鮮,紛紛上表稱賀,

尤其是清朝上層統治集團更是欣喜若狂,認為勝利即將來臨。因為不隻是他們,就連一般稍有點頭腦的人,也從這次決戰看清了明清交替的必然趨勢。如果說,他們以前還對明朝實力多少存有某種迷信,那麼,從這兩次戰爭中看,這種完全不切實際的心理已徹底破除了。一向密切注視明清鬥爭前途的朝鮮,此時也看透了“中朝(指明朝)之運,亦已衰矣”。勝利增強了他們的鬥爭力,清朝“諸王將帥,爭請直取燕京”,而漢官們的心情已迫不及待了。大概他們還是思念故土,盼望早日打回老家去吧。崇德七年(1642 年)鬆、錦決戰在九月結束,固山額真墨爾根李國翰、佟圖賴、祖澤潤、梅勒章京祖可法、張存仁等一齊向太宗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