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驚愕中,他帶著冷血的嗓音緩緩開口:“出軌?你這詞用得莫名其妙的,說得像我們阿武,之前和誰談過戀愛,或者他已經結婚了,或者他除了我還和別人談著戀愛一樣。我才是他的第一任。”
說著艾靈哲又倒了了一杯酒,舉到伊天月麵前,眼神掃過戚聯華,最後也和伊天月那尷尬懦弱不知所措的瞳孔對視,艾靈哲的神情恭敬卻漠然,他道:“剛剛多有得罪,這一杯,算我賠你的。”
杯子還未到嘴邊,靠在肩上的那隻手臂卻又縮回去了。
盛逢武用那隻手抓起一隻蟹腿,眼睛看碗卻不看人:“你也別說得像我和你在談戀愛似的啊。”
說完,他苦笑,如他所料,同一時刻,艾靈哲手中那杯本來要下肚的酒潑到了他臉上,冰涼,寒冷。
“盛逢武你魂淡。”艾靈哲冷冷地撇下一句,再次起身。
他轉身的同時,左手卻被盛逢武的左手抓住了。這個人喝完酒力氣更加不可控製,艾靈哲掙脫了片刻,放棄了。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我累了,想先回去睡覺。”
他眼中,前方一片歡樂的景象。談天說地,有說有笑。人群中的歡聲笑語,仿佛漠視著他心中和眼眶裏的悲傷。
他想起來之前和誰一起來鼓浪嶼的了。十三年前的冬天,他媽媽當時和夏梏的媽媽是一個小單位的同事。他們單位幾家一起來的。晚上,大人們在茶樓裏打麻將,幾個大一點的哥哥姐姐去逛酒吧了。夏梏拉著他,去喝咖啡,逛書店,吃鮮花餅,最後進了家披薩店,坐下來玩了好一會兒手機,商量著明天要不要去環島路騎自行車。
——“雙人自行車感覺很拉風誒。”
那時候的夏梏還不是一個死氣沉沉到底的小孩,他也會適時的喜怒哀樂,是看見喜歡的食物會饞、看見喜歡的作者出了書會瘋、打英雄聯盟拿個三殺都會笑的人。
當時的艾靈哲是這樣回複的:“那個是情侶騎的,在我看來,連好兄弟也不適合騎那個。還有什麼咖啡店書店鮮花餅店,還是和情侶來比較好,我以後肯定會和我喜歡的人再來一次廈門,再來一次鼓浪嶼,真正地來一次。明天要是騎雙人的,我就不騎了吧。”
如今他的確是和喜歡的人一起來了。
卻沒有收獲理想中的快樂。
盛逢武把手放開,用紙巾擦著眼鏡。沒人幫他擦頭發,大家都愣住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盛逢武的語氣聽不出悲喜,聽不出藏了什麼刀。
“什麼問題?”
“你說我到底會不會給夏梏買那顆寶石啊,猜對喝一杯,猜錯喝兩杯。”
艾靈哲笑了,笑出了聲,聲音裏含著悲苦、快樂和諸多莫名其妙的情緒。他轉身隨便抓了個裝滿酒的杯子一飲而盡,玻璃杯隨著他手臂落下也摔到了地上。
他喝完這一杯,便轉身走了。
走了三步,他突然回頭,眼裏太模糊,已經看不清那個人了。
“我猜你會買。”
他想放聲哭出來,可是他已經二十八歲了,大男人在冬夜的冷風中哭哭啼啼的,都可以去演少女MV了。
可是他不敢強顏歡笑,那樣笑著笑著就要哭。
他沒有再回頭看,不想去理會和想象盛逢武的表情。這麼個問題被以這種方式猜中的心情,不好受吧。
盛逢武沉默了許久。
直到伊天月用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他才勉強回過神來。
“咱們還買麼?”伊天月問的問題,連戚聯華都沒想到。
戚聯華趕緊眼神示意伊天月閉嘴,伊天月卻不看他。
盛逢武拿起酒瓶,“他猜對了,我自罰三杯。”
手卻一不小心,全把酒倒進了裝小龍蝦的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