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覺非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地當間有個大大的火盆,令室內溫暖如春。他的身下竟然鋪著一張虎皮,讓他覺得十分暖和。
昨天上到山寨時,他才發現,那個建在虎背上的強盜窩非常大,而且井井有條。當他走進寨門的時候,聞訊出來看他的人並不全是大漢,竟是老弱婦孺全有,而且都帶著愉快的笑看著他們。他瞧了一會兒,發現這裏真不大像是他想象中的類似於梁山泊那樣的地方。
荊無雙笑著將他引到十分寬敞的議事廳,大叫著:“拿酒來。”
很快,大廳裏便坐滿了好漢們,開心的酒大碗大碗的喝,他也放鬆了警惕,酒到杯幹,十分豪氣。
喝到晚上,他也就醉了。至於如何到了這間房中,他一點兒也記不得了。
不過,古代的酒好像都是糧食酒,不是用酒精勾兌的,因此即使醉了也不上頭。一夜過去,他盯著圓木搭成的屋頂,卻並沒覺得頭疼。
愣了一會兒,他便決定不去多想,坐起身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外袍已經被脫了,隻剩下了裏麵貼身穿著的黑色中衣。他靠到木牆上,努力回憶了一下,卻怎麼也想不起是被誰脫掉的衣服。但不管怎樣,那人也沒趁機侵犯他就是了。
想到這裏,不僅苦笑了一下。過去在軍營中,幾十條大漢一起在浴室裏裸身洗澡,誰也從來沒有往那裏想過,隻覺得痛快而已。現在,即使被男人接近,都會想到那人是不是別有用心。真是的,不知到底是這個時代**還是自己變了。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終於決定不去多想那些莫明其妙的東西,使勁搖了搖頭,便起身拿起床邊的外套穿上。結束停當,他利落地走了出去。
隻不過是黎明,青色的曙光照射著外麵積滿了雪的世界,寒冷的空氣在空中凝滯著,使山寨裏顯得特別寧靜。
沒什麼人,大家昨夜狂歡,顯然都累了,而天氣如此冷,正好呆在熱被窩裏睡大覺。
寧覺非看了看外麵,開始活動身體。過了一會兒,待各個關節都活動開之後,他幾步上前,腳一蹬木柵,雙手一攀,便從寨牆上翻了出去。
落地之後,他察看了一下外麵的地形,便沿著山路往山頂上跑去。
全是冰雪路段,他的腳步卻很穩,並且一直保持著均勻的速度。
頂峰是塊巨石柱,四周都直上直下,連冰雪都積不住,顯得光禿禿的。
他仰頭看著,估摸著用攀岩的技術能否徒手爬上去。
正在想著,身後傳來腳踏冰雪的輕微嚓嚓聲,寧覺非十分警覺地向旁移了幾步,側身看去。
走來的一身銀衣的荊無雙,他微笑著,有些氣喘,顯然也是跑上來的。
寧覺非對他笑了笑:“荊兄也喜歡早上跑步?”
荊無雙走近前,笑著搖了搖頭:“不,我隻在早上練槍。看你翻牆出來,有點好奇,所以跟來看看。”
寧覺非倒是有點佩服他的戒備心,聞言隻是溫和地說:“我一向都在早上起來鍛煉的,跑步是為了保持體力。”
荊無雙笑著擺了擺手:“田兄不用解釋,我並未對田兄有什麼懷疑。田兄既號稱‘萬裏獨行’,腳力一定有過人之處。我是想跟田兄學學的。”
“荊兄過獎了。”寧覺非笑道。“小弟練此薄技,也不過是萬裏漂泊而已。”
荊無雙的笑容十分溫暖:“田兄不必如此,若暫時無去處,伏虎寨歡迎你。”
“謝謝荊兄。”寧覺非不再接這個話題,隻是仰頭繼續打量那塊參天巨石。
荊無雙問道:“田兄想登上去嗎?”
“有這想法。”寧覺非笑著,在晨曦中顯得很孩子氣。
荊無雙忍不住搖了搖頭:“隻怕難,從來沒有人攀上去過。”
寧覺非雙眉一挑,又抬頭仔細研究起來,一副很想試試的樣子。
荊無雙忍俊不禁,看著這個長身玉立的男孩子,不由得說道:“如果你真想上去,那咱們就試試。”聲音裏竟然有了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
寧覺非已找到了有些微凹凸不平的攀援路線,聞言笑道:“是一起上,還是分別上?”
荊無雙好勝心忽起,將長袍一角往腰上一掖:“咱們來賽一賽。”
“好。”寧覺非站在那兒沒動。“你先挑上去的路線。”
荊無雙似乎以前也起過這心思,觀察過,聽他一說,便毫不猶豫地站了過去。那是與寧覺非的選擇完全相反的另一麵。
寧覺非站到石前,大聲道:“一,二,三,上。”
兩人便在晨光中一起向上攀去。
攀這巨峰頂確實十分艱難。寧覺非十分沉著,每一次伸手、抬腳,都是看準了,踩實了,再往上去。
荊無雙幾乎與他一樣,也緩緩地每一步都蹬在那些小小的凹陷或凸起上,貼著石壁緩緩地往上蠕動著。
差不多過了半個多時辰,寧覺非終於登上了巨石頂,也是伏虎山的峰頂。
荊無雙還沒上來,寧覺非便走到另一邊去,低頭看著他,笑問道:“需要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