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火六合陣迅速消散而去,絲絲火焰飄散在空氣之中,瞬間化作虛空。
而此時,冰封製造的重重冰霧竟然也絲絲消融,幾息之間,整片空間再度恢複了往常。
高雲的身影,猶如鬼魅一般,緩緩浮現。
此時的他,烏黑亮澤的頭發飄長到了腰間,眉心位置,有著一點漆黑似墨。
隨著被黑影占據了身體的“高雲”緩緩張開眼睛,他的雙眸間閃動著一泓深邃星芒,其中似乎蘊含著世界運轉的究極至理,僅僅一看之下,便可使人迷失其中。
從高雲身上傳來的氣息,令得冰封猛然間怔住了!
此時其他人都已經退出了數百丈之外,戰場中心,由先前的紛繁錯亂、熱鬧非凡,一下子變得極度空曠靜寂下來。
隻有絲絲塵封的往事,仿佛在這片寂靜的廣大空間裏輕輕回蕩。
有那麼幾瞬,“高雲”與冰封都沒有說話,他們都彼此對視著、沉默著,似乎都還沉浸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
許久之後,冰封一直在微微顫抖著的身軀終於無法再堅持下去,她不由得單膝跪地,俯身恭聲道:“吾主……”
這一聲輕柔隱約的喚神,雖然並不響亮,但仍然像一顆微小的石子投入湖麵,激起了圈圈漣漪,安靜和沉默,也在刹那之間被打破。
“冰封,起來吧。”“高雲”暗自喟歎一聲,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陣無法抑製的疲倦,似乎什麼都看開了,“也許跟著我,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不!”如玄冰般冷靜無比的冰封聞言忽然激動起來,臉上由於情緒急劇變化頓時泛起了一陣微紅,“影煌大人身為吾主這一點永遠不會變化,縱然粉身碎骨,冰封……也願意……跟隨吾主……”
冰封越說越激動,說到後來,竟是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話不連貫,一連停頓了好幾次,肩膀微微聳動。
影煌尖刺情狀,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翻騰起點點狂濤。
一瞬間,喉嚨裏掠過一陣流火灼燒般的感覺,卻有著近萬年來未曾重溫的一絲溫暖,冰封的一席話,頓時掀起了他早已深藏心底的一些回憶。
一瞬間,他仿佛像是又回到了當年。
那個幽冥界的天縱之才,憑借著胸口如火一般燃燒的熱情,與天爭命,不幸落敗。
點點滴滴,浮現而過。
影煌的眼角,隱約間有著幾點銀光悄然閃動。
冰封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複下起伏不已的心境,繼續娓娓說道:“當初他們暗設詭計謀害吾主,致幽冥界分崩離析,變成了一片混亂世界。這番吾主重現世間,定然能夠重整幽冥界,與天爭鋒!”
與天爭鋒!
影煌頓時覺得胸口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與天爭鋒,正是當年他的遠大目標;隻是,前一次失敗讓自己和跟隨自己的人都遭受了嚴酷打擊,這一次,自己還能卷土重來麼?
如果隻是自己戰敗身死,倒是無所畏懼,但讓跟隨自己的人受苦,卻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忽然間,影煌心中泛起一陣奇怪的感覺,總是感到有些不對。
以前的自己,也是這樣畏首畏尾的嗎?
剛才這些情緒,真的是他自己的嗎?
難道是受了這幅軀體人格投影的影響?
抑或是經曆了太多歲月,所以變得瞻前顧後,不再狠厲決絕了?
一瞬間,影煌的心思有些混亂了。
我究竟是怎麼了?
雙頭捧著頭,他調動全部意念竭力思考起來。
猛然間,他感到腦海中倏然一痛,疼著他的思維立即被打斷了,緊接著,他便駭然發現,一股極端凶狠殘忍的波動,突兀的從其體內出現,然後直奔他的腦海,猶如要一口氣吞噬掉他的神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