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雜物,背簍,筐子,籃子等等,把這個屋子堆的占了七八分的麵積。
她拿起米缸裏的小竹筒,想了舀了兩竹筒黍米倒入陶盆裏,又舀了半竹筒精米,看著竹筒的大小,她估摸著一竹筒米可以煮出來一碗黍米飯,精米煮了膨脹的大,這些估計能煮出將近三碗飯來。
二丫吃半碗,她吃點紅薯就好,兩碗半,應該夠他吃飽吧。
她想著,便蓋上了大缸,拿著陶盆,走出門後,將它鎖上,然後回了廚房。
柳長安正在將煎好的湯藥倒到陶碗裏,聽見動靜,回頭問道:“你舀了多少?”
她忙道:“兩竹筒黍米,抱竹筒精米,約莫能煮三碗飯呢,應當是夠了。”
柳長安道:“我吃的多,一頓得吃三碗呢,這些,隻夠我吃,你再去舀兩竹筒黍米,剛忘記跟你說了。”
她忙道:“應當是夠了的,中午我和二丫在陳大夫家吃了高粱飯,我還不餓。”
“煮的飯,給二丫盛一口就行了,剩下的都是你的。我吃點紅薯就可以了。”
“這是鑰匙,給你!”
說完,把手裏的鑰匙放在桌子上。
二丫聽了,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揚起臉道:“二丫中午吃的飽飽的,我不餓,二丫的飯給柳叔吃,我吃一塊紅薯就好了。”
柳長安將陶罐裏的湯藥全都倒進了碗裏,然後放下陶罐,歎了口氣,道:
“我養的活你們!”
“你們的身子,陳大夫今兒都說了,一直都虧空著呢。”
“要吃我們一起吃,我一個大男人,哪能自己吃,讓女人孩子在旁邊看著餓肚子的道理!”
“春香,既然你現在和二丫來到我柳長安的家,就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
“你們在家,這鑰匙,你拿著吧。我時常打獵,動不動就得去山裏幾天,家裏的事,就勞煩你操勞了!”
“去,再去舀兩竹筒黍米米,從今天起,你和二丫必須一頓吃一碗飯,二丫若是吃不下,由你這個娘親替她吃。”
“什麼時候把身子養好了,什麼時候再說,你瞧瞧你們倆,一陣風就能把你們吹跑。”
“快去吧!”
張春香聽了柳長安掏心窩子的話,心裏湧起陣陣酸澀,她拿起鑰匙,然後便向屋外走去。
從前在柳家,柳大和柳婆子一向說的都是:家裏的男人是頂梁柱,好吃的好喝的,優先得給兩位兩人,再就是寶貝大孫子,然後是柳大和柳二,她和二丫是沒有能吃上一口好飯菜的機會的。
她們說,女人是賠錢貨,給賠錢貨吃好東西,會糟蹋糧食。
可,原來,不是這樣的!
許是屋外風吹的太大,才走了兩步,一滴淚水“噠吧”一聲,滴落在陶盆裏。
她擦了擦眼淚,感受著嘴裏酸酸甜甜的梅子味,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後打開當糧食的屋子,舀了兩竹筒黍米,倒入陶盆裏,這次鎖門時,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二丫看著娘親摸了一把臉進了放糧食的屋子,又看了看吹著湯藥的柳長安,忍不住道:
“柳叔,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