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微暖微涼(1 / 3)

兩年後,初夏。

又是一個明媚的晴天,清朗的陽光灑在白色的陽台的瓷磚上,如同被融化的香草雪糕,呈現出這個季節特有的柔軟,

一杯咖啡在海棠色的玻璃茶幾上輕輕放下,蘇格穿著寬大的白色T恤走過來,將陽台印著清秀小雪梅的窗簾拉開,夾著暖香的風立刻吹了進來,刹那間令人心曠神怡。

她迎著陽光伸了伸懶腰,坐在藤椅上。

藍色風信子插在她眼前薄水色的玻璃花瓶中,陽光安靜地鋪下淺淺的陰影,白瓷杯反射出蜜金色的光芒,生活顯得格外寧靜。

偌大的屋子彌漫著佛手柑的淡香,這裏是陸揚的家。她與陸揚已經同居一年多了,一個月前正式訂了婚。

她從來沒敢想自己能和陸揚走到今天。

一本陳舊的相冊擺在麵前,她慢慢翻開。這是她偶然在家裏的箱底找到的,似乎是很久以前拍的一些照片。

第一張照片裏的是5歲的孟北和她。孟北穿著幹幹淨淨白色小襯衫和七分褲,對著鏡頭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傻兮兮的模樣十分可愛。

留在幾個月前,孟北訂婚了,和一個她們從沒有見過的女子。這門婚事是雙方父母安排的,門當戶對。那女子長得很漂亮,文靜又細心,很有大家閨秀的教養。

孟北說,她很好,適合做妻子。

望著他們接受親友的祝福,蘇格她們便不再問。比起是否愛,孟北更希望從此能有一個安定的家庭。

婚禮辦得很盛大,那日的孟北西裝革履,英眉秀目,站在嬌美的新娘身邊,讓人不禁想到天作之合這個詞。

第二張照片拍得是十歲的季茗,當年的她站在青梅樹下,像個粉雕玉琢的洋娃娃。

幾日前,季茗告訴她,她要重新去做主持人。就算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是個完整的女人,她依然可以是她。真正懂她愛她的人,不會因為她的殘缺而離去。

說這些話的時候,季茗的神情莊重。蘇格知道,從前無憂無慮,活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季茗已經隨世事無常遠去,此刻的她是蘇格從來不曾想象的堅強懂事。

蘇格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很高興地對她說,去吧,我相信你。

所有的繁瑣的鼓勵都是多餘的,隻需一句“我相信你”,對於現在的季茗就已足夠。以後的路再苦再難,身後的那句“相信”一直都在,她便一定會大步前進。

而蘇格能為她做的,就是在她身後永遠做她的支持者,就像當初她義無反顧的陪伴。

照片一張張翻下去,許多不知何時早已模糊掉的記憶似乎再次於腦海裏鮮豔起來。璀璨年華,笑語歡聲,一縷一寸,仿佛被重新拚起了的拚圖,組合出她每每夢見的那些歲歲年年。她想,人們喜歡去看老照片,大概就是為了一次次提醒著自己去銘記什麼吧。

相冊的最後一頁,放著一張高三的畢業照。畫麵裏陽光正好,笑顏清澈如許,那樣熟悉,以至於蘇格的指尖禁不住一顫。

刹那間,芳華恍若隔世。

她不想落淚,於是緩緩地合上沉甸甸的相冊,闔上眼,仰麵靠向椅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顫抖著吐出來……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嚇得她—個激靈躍起,摸出手機接聽。手機剛剛放到耳邊,電話那頭就響起了陸揚的聲音:“蘇大主編,你該不會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吧?”

聞言,蘇格眉頭一皺,一臉茫然地反問:“什麼日子?”

不用看都能想象此刻陸揚的表情是多麼得頭疼:“今天下午要去試婚紗!我快到家了,你衣服換了沒?”

蘇格登時“啊”了一聲,低頭看看自己,苦著臉道:“我還穿著睡衣呢……”

“……”

“我馬上去換!”說罷,她掛了電話立刻衝回臥室。

陽台上,厚重的相冊安靜地躺在風信子的光影中,咖啡泛著濃香的霧氣在初夏的清風裏氤氳而散,仿佛有什麼在一片暖意裏漸漸融化,漫開。

哦,差點忘了,還有五天她就要和陸揚結婚了。

她忽然回想起昨天和陸揚去民政局領證兒的事。他牽著她,有點像老爸牽著女兒似的,走進去把正要去泡咖啡的工作人員給攔截了。他跟一土霸主似的,一臉自豪地大聲道:“同誌,我們要登記!”

看著他的神情,蘇格憋著笑別開臉。

那同誌來來回回打量了他們好幾遍,轉身坐下,一副好笑的表情:“登記就登記,又沒有人不讓你倆結婚,我頭一回見像你們這麼猴急的小夫妻。”

被他這麼一說,陸揚頓覺不好意思:“我,我第一次結婚……”

聽見如此令人有吐槽欲望的一句話,蘇格沒忍住噗地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