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南橋村,一百來戶人家,站在村頭的山坡上,就能把村子從頭看到尾。
正是傍晚時分,天邊有雲霞彌漫,為村子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有嫋嫋炊煙在各家的房頂上升起,正是一副安靜祥和的鄉村景象。
隻可惜看著美,村子裏卻窮的夠嗆……
一個四五歲的小小女童,紮著兩隻羊角辮,穿著一件輟滿補丁,洗的發白,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單褂子,下身一條露出腳脖子的褲子,腳上一雙鞋更是補丁摞補丁。
她蹲在一個小小的山坡上,捧著腮幫子看著遠處,不住的發出感歎,稚嫩圓乎乎的臉蛋,滿是愁眉苦臉,絲毫看不出孩童應有的天真可愛。
“妞妞——”
一個中氣十足的女人聲音,高亢的響起,“妞妞,又死哪兒野去了?還不回家吃飯!”
幾個頑童嘻嘻哈哈跑過去,起哄叫道:“妞妞你這個野丫頭,又出來瘋了,還不回家去,你娘又要打你屁股!”
女童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一步一步爬下山坡,回到位於村子東麵的自家院子。
妞妞是她的小名兒,她的大名叫做柳青蘿,是個年方五歲的小胖妞兒。其實這隻是她的外表,她的內在,可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成年人靈魂。
上輩子得了重病,整天躺在床上,除了眼珠子,手腳都不能動,在一天睡著後,再醒來,就到了這個五歲蘿莉的身上。
從一個全身都不能動的廢物,忽然變成了一個手腳俱全的小孩子,她心中說不高興是假的,恨不得整天跑出去撒歡兒。
這對於正常人來說,也許很難理解,但對於柳青蘿這樣一個躺了太久的人來說,可以走、可以跑、可以盡情在戶外呼吸,實在是一件太奢侈,太美妙的事情。
“妞妞,你這死丫頭,身體還沒好利索,就整天出去瘋玩!”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一把揪住柳青蘿的胳膊,把她拉進院子裏。
婦人是柳青蘿的娘,杜氏,是柳家的大兒媳婦。
“哎呦,娘,妞妞這不是回來了嗎……”柳青蘿苦著臉說。這五歲女童的身體,看著胖乎乎的,其實虛得很。
估計正是因為不久前生了場病,才讓柳青蘿有機可乘。
這是個大院子,院子裏除了正房三間,左右各有四套廂房,房子雖然土牆茅草頂,但卻打掃的幹幹淨淨。
柳青蘿的四嬸張氏,正抓著一把瓜子,倚在西邊的廂房門上,看到大嫂拉著頑皮的柳青蘿回來,笑道:“這女娃子啊,就是沒啥用,到老也就是個賠錢貨……大嫂啊,疼女娃娃還不如疼男娃……”
柳青蘿被杜氏拉著小手朝自己房裏走去,聞言就看了眼四嬸張氏。
她自己不是個女人?
不過她是個五歲女童,心裏意見再大,也不可能直接說出口。
反倒她的母親杜氏不幹了,不依不饒道:“喲,他四嬸子啊,我疼自己的親閨女,還能疼錯了?不像有的人,想疼娃都沒得疼!”
四嬸張氏嫁過來一年多了,到現在還沒生個一男半女,這一直是她的心病。
平時看到大嫂和二嫂家的男娃子,羨慕的眼睛都發紅。
這下子被戳到痛處,張氏一把扔了瓜子,冷著臉說:“我沒生咋的了?不就生孩子嗎,生了孩子了不起?那三姐嫁過去也不是三年才生了個女娃?到頭還被人休了……”
柳青蘿的三姑柳瑤平,嫁到鎮子上五年了,三年前才生下個女孩,然後再無所出,就被婆家找了借口休了,眼下住在娘家,即便做人再小心翼翼,也是堵不住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