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麼?盛微咬著自己的手指甲,或者其實顧宸也在對他們未來的關係作猜測,雖然這麼幾年一直都壓製著不去想,但是現在臨了這個關頭,馬上就要考慮到這段感情,會不會真的如願以償地繼續下去。雖然顧宸信誓旦旦,但是潛在的隱患卻接二連三的冒頭,讓她變得神經緊繃。等待理想未來的過程太漫長,也太多變故,她突然發現,她等不了。危機感,這種感覺她知道,叫做危機感。
盛微跟他說話的願望是那麼強烈,哪裏壓製得住。顧宸已經睡下了,均勻地呼吸聲從旁邊傳來。盛微翻了個身子,貼住他的背。他的淺夢被驚醒,啞著聲音說:“微微……怎麼回事,你的腳怎麼那麼涼?”
當他用溫暖的手握住她的腳試圖替她驅寒的時候,盛微發現自己這時什麼話都不想說。還有什麼言語比肌膚緊緊相貼更坦誠,她恨不得把一顆心剖開來讓他摸摸,看,這裏是滾燙的。這是她第一次那麼主動,也許是之前何立秋那場聲淚俱下的告白刺激了她,讓她覺得有了危機感,她不甚熟練的手,沿著他的睡褲一路往下,握住他腿間漸漸蘇醒的渴望。
顧宸起初做著閃避,“噓!別鬧,快兩點了,明天還要早起,到時候你又埋怨我打擾了你複習的時間……”
可此時的盛微卻不理會這些,漸漸的,顧宸帶著賭氣成分的推辭,也被她主動的熱情化解。他們竭力吞噬占據著對方,說不出來的話都化作了激烈的肢體語言,那樣的纏著,嵌著,好像因此對方就可以與自己的骨血生長在一起,如連體嬰一般,分開就會死。
有一瞬間,她覺得顧宸心裏想的跟她是一樣的,他的激動的動作裏裏有一種豁出去的決然。他們沒有像以前一樣,在做著愛做的事情的時候,那麼多的交流,那麼多分享和歡樂。這一次,有的隻是沉默,還有彼此不穩的呼吸和心跳,盛微其實明白,抱著自己的男人,或者也沒有他認為的那麼篤定。
彼此間的不篤定,其實從開始就一直帶到現在,是一條看不見的致命傷,可是他們從來不去想,隻是此時此刻,好似都拋下了一切,隻是沉浸在彼此的占有中,占有且滿足、滿足才安心。
然而當他們帶著一身的薄汗回過神來,感覺這夜依舊靜得如一張絲毫沒有褶皺的黑色絲綢,這絲綢有冰涼的觸感,覆在身上,提醒著從雲端回落的人,不要失望,迎接他們的依舊是安穩有序的現實。
“顧宸,再等半年,等到我們都畢業了,我會用最好的一麵,跟著你去見你爸爸媽媽,不管他們怎麼想,我會讓他們知道,我是配得起你的。”
“隻要你堅定,隻要你願意,即使他們不同意,我也能夠給你幸福,微微。”顧宸閉著眼睛,輕輕地說著,他總以為感情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可是偏偏橫生出許多沒有預料到,也不能控製的分支,剪不斷、理還亂。
他與她交握的手堅定而有力度,她輕輕回握時心中卻帶著惆悵。
是嗎?她總覺得,過去他們在一起的三年,像是個虛幻的肥皂泡泡,她不能篤定,到了現實當中,他們是不是還能如從前那般扮演好彼此的角色。
為了站在他身邊而作的努力,那麼多年了,突然覺得萬米長跑要到終點了,卻開始惴惴不安。未來,是一個捉摸不定的詞語,像茫茫白霧,遮住了她的眼睛。即使是做到了自己認為的最好,他的家,還有以後的他,就會真的認為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