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她真想穿越回幾分鍾之前,狠狠地搖醒還對何立秋存有幾分惻隱之心的自己,她從沒有想過竟會有這樣的人,到底一個人對自己要有多寬容,道德底線有多低,有多自私,才可以提出這樣的要求。極度的震驚和歎服讓她一時間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可何立秋卻把她的沉默當做了估量。
“我知道這樣要求你沒有道理,如果你肯幫我這一次,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你不喜歡我,是因為我跟顧少做朋友是嗎?我看得出來你們之間……我可以向你保證,我跟他絕對不會有什麼,如果是因為薛秦,我可以從今往後離他遠遠地,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
如果說剛才的盛微在震驚之餘,心中是鄙夷的話,那麼越往下聽,她竟然覺得有幾分害怕,那是一種麵對完全陌生的生物而心生的寒意,什麼都可以當做條件,什麼都隻是實現目的的一種手段。
“盛微,你說句話行嗎?”
“你想聽說說什麼,我真為我認識你這樣的人而覺得不可思議。”盛微說話的時候竟然覺得自己渾身在發抖,她還是說不出來那些難以啟齒的羞辱她的話。以前她還沒覺得自己有多高尚,可站在這個人麵前,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道德上的巨人,“看來我沒錯,你果然讓人看不起,不過我也挺同情你的,真的,麵試還沒開始,你已經料定你技不如人,你連光明正大跟我公平競爭的膽量也沒有,首先不想著靠自己的力量,而想著去靠別人走歪門邪道。”
“不是,你聽我說。”何立秋想來已經預感到自己搞砸了,麵對盛微,也許她本來就心裏沒底,她有的隻是豁出去的絕望。這個女孩子,有她想要的全部東西,感情、才智、關係、朋友,甚至她喜歡的男人,那麼默默無聞隻願意遠遠的看著她。何立秋也說不出來,是羨慕,還是太過於羨慕的包含自卑在內的嫉妒和仇視,但是現在,她隻覺得絕望。
盛微閃避著她的糾纏,不留神撞在一輛停靠在路旁的小車的後視鏡上,硌得背生疼,她忍不住毫不留情的斥道:“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這些藏汙納垢的事情。”
“我是髒,思想髒,可是我不在乎,你不知道前途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多重要……”何立秋一臉的淚水成功地攔截了盛微,“我也很想跟你一樣有骨氣,可我行嗎,我連飯都吃不飽。我沒有你的命好,所以隻能做讓你看不起那一個,你幫幫我吧,看做施舍也沒關係!”
“我不想聽,你說什麼都沒用的,求人不如求己!”在她的苦苦央求下,盛微頭痛欲裂,神經也繃到了頂點,一手撐在了身後的車門上。就在這時,她們都聽到了車子裏連續的兩聲咳嗽。那輛車停在路旁已經許久了,透過貼了膜的車窗,裏麵什麼都看不見,以至於她們都誤認為車裏沒人。
何立秋頓時噤聲,臉上褪去最後一次血色,生生退了兩步,竟然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盛微也嚇得收回了手,這時車窗徐徐搖下來幾寸,駕駛座上的人朝她微微一笑。
何立秋都比她有眼力,這是院辦的指定停車位,而車裏坐的不是別人。
盛微隻能報以一聲幹笑。“那個……沈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