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處男做完了會痛,男人做完了會睡,我就是要讓他記住我給他的痛,讓他這輩子也忘不了我!那臭男人會像條死魚一樣,要不就穿褲子當什麼也沒發生,要不就肚子朝天呼呼大睡,爽了還管那麼多幹嗎?闖禍了也就破費點錢嘛!
8、處男能滿足女人的占有欲,至少她是他的開拓者,那一刻他完完全全是屬於她的,靈魂和身體都是純淨的,別管他的水平怎麼樣,享受處男隻是一種精神的滿足感。
9、處男是一杯紅酒,要有品味的女人來鑒賞,男人是一杯啤酒,廉價的何隻是價格,而是太過平凡,不懂得珍惜,就當作是一種普通的飲料不留痕跡的穿腸而過!
10,想要真正的愛情就找一個處男為愛人吧!他或許稚嫩,或許貧寒,但他們至少麵對第一次的愛情是神聖的、認真的、像飛蛾撲火一樣的勇敢。
愛情
茫茫人海,難得相識,既曾知遇,何奈離別。千裏雲月,遙寄相思,萬語珍重,偕首白頭。
這是趙庭發給我的短信。
四年前,遭遇愛情故事時我27歲,所有的感情、生活沿著正常的軌跡徐徐開進,如果不是那天在下班的途中遇到被打的趙子宇,也許我會像歌中唱的那樣“跟著某一人,過著平凡的日子……”
趙子宇是趙庭的兒子,我們因為他的兒子才得以相識。不知不覺遇見一場愛情故事……
記得那是周五傍晚,我脫下充滿消毒水味的長袍,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公園的拐角處,竟看到五六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在圍著打一個孩子。我本能的衝了上去,喝止住所有的孩子,他們被我的怒容嚇得一哄而逃。我無法理解如此小孩子的情感與思維,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明白僅僅十來歲的孩子哪來如此深的仇恨與積怨,竟會把同齡人打得如此狼狽不堪。我拉起地上的孩子,帶他返回了醫院。急診科的楊大夫仔細對男孩兒進行了檢查和清理。半個多小時後,他告訴我孩子沒什麼大事,均是皮外傷,我頓時鬆了口氣,才顧得上詢問孩子的姓名和父母的聯係方式。
他瞪著眼睛看著我,倔強的眼神充滿了戒備。他告訴我他叫趙子宇,但是拒絕我聯係他的父親。
我衝他淡淡的笑笑,說可以答應他不告訴父親,但是絕對不能讓他獨自回家。如果他同意的話,告訴他媽媽的聯係方式也可以。我想孩子的父親也許太嚴厲,母親可能會好些,畢竟自古都是慈母嚴父。
當他聽到我講“媽媽”兩個字時,低下了頭,神情忽然變得暗淡,用我幾乎無法聽到的聲音說:“我媽媽已經不在了。”
我看到孩子的無助和落漠,那種涼涼的感覺忽然觸動了我心中最柔軟的東西。我把孩子擁在懷裏,承諾他瞞著父親,但必須讓父親來接他回家。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我帶他去了肯德基。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趙庭。他穿著一身警服風馳電掣的趕來,仔細看了看孩子的傷口,眼神中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與倉涼。父子倆長得很像,一樣瘦高的個子,一樣清秀的麵龐,一樣憂鬱的眼神。
看得出來,趙庭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他拘泥的向我道了很多次謝,並執意送我回家。車子收拾得很整潔,淡淡的茉莉花香撲鼻而來。趙庭拿來出靠枕,讓孩子平躺在後座上,然後他摸摸了孩子的額頭,我忽然發現他是一個很細心的父親。在回家的路上,我同他淡淡的聊著各自的工作,突然覺得腹痛難忍。我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倉白,大大小小的汗珠從額頭上滴下。趙庭看出了我的異常,掉轉車頭,把我送去了醫院。
也許上天一開始就注定我和趙庭的愛情就這樣癡癡繞繞一輩子,不然我們的初識怎麼會如此隆重不凡。
由於就醫及時,我的闌尾切除手術做得很順利。住院時,趙庭來過兩次,一次帶著兒子,一次自己。他固執的把移動DVD和一疊韓劇的盤放在了醫院,說是可以緩解我的悶和傷口疼痛。我驚詫於一個男人如此縝密的心思,這個沉默少語的男人給了我很深的印象,後來我們成了朋友,雖然他大我近十歲。
平時,他像個兄長一樣幫過我很多次忙,有事時我也第一時間會想到他。我的淡淡友誼在平淡易逝的日子中滑過,如果不是趙庭那場意外,也許我不會發覺他在我心中的重量,就那樣永遠的擦肩而過。
九月份時,單位指派我去昆明學習衛生部的一個文件。臨走的前一天晚上,趙庭我們和一幫朋友在一起吃飯。他當時笑著說,回來之後一定抽時間幫我解決這個擁有五年駕駛證卻不敢上道的老大難問題。
那次我在昆明呆了大半個月,因為充電器被不小心弄丟而手機一直關著。回到家,我換上了爸爸的手機,竟發現有三十多個趙庭朋友的未接來電,並沒有趙庭的。我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電話立刻撥了過去,他的朋友告訴我趙庭在抓捕逃犯時受重傷,人現在還在昏迷中,尚未脫離危險。
我的心忽然被揪得的生疼,眼淚不知何時已布滿臉頰。在聽到他出事的那一刻,我才發覺原來趙庭早已在我心中生根發芽,暗暗滋長了很久很久。他的沉默,他的溫情,他的細膩,他的包容,他的一切一切早已深入腦髓,揮之不去。
隔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我看到臉色蒼白的趙庭,那麼熟悉卻又如此淒涼。他眉頭深鎖,雙眼緊閉,我知道他一定很疼很疼。我早已不知道自己掉了多少眼淚,隻是忽然很想很想坐在他身邊,告訴他我那些沒來得及理清的感覺,沒來得及說的話,他必須醒過來,必須要聽。
他的母親一定察覺到了我對趙庭異乎尋常的關懷,老人遞給我一疊手帕紙,然後在醫生身邊耳語了幾句。於是,我一個與趙庭毫無係的人被特許穿戴整齊進了重症監護室。
我不知道自己如何移動到趙庭身邊,麻木的神經早已不聽使喚。那麼溫溫爾雅的他如今隻能靜靜的躺在床上,毫無知覺,我心疼到無法呼吸。
那天,我哭著對趙庭說了很多話,不管他能不能聽到,不管他接受與否,不管別人怎麼看,不管將來怎樣,那一刻,我隻要他醒過來,醒過來……
那些日子,除去工作,我幾就是都泡在醫院隔著玻璃望著他。他的母親輕輕的握著我的手,流了很多淚。我們兩個人默默無語,期盼卻相同。
趙庭醒過來是在出事後的第十一天。當時我正在病房巡視。她母親帶著顫抖的聲音給我打了電話,老人激動到幾乎無法用言語表達所要講的意思,但我知道,趙庭醒了。我不顧所有人異樣的目光,在護士和病人麵前喜極而泣。
好容易挨到下班,我一路狂奔去了醫院。趙庭此時神智清晰,隻是身體依然很虛弱。他見到我時,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我望著他,滿眼淚花,然後拿出一顆珠子放在他的手心。
漸漸的,趙庭的氣色在一點一點好轉,而我竟再沒有勇氣出現在他麵前。我無法做到裝做什麼也不曾發生。我暗暗躲在角落,心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等待家長的發落。在趙庭麵前,我忽然變得很怯懦,終於能夠理解張愛鈴為何在見到胡蘭成後會寫出變得很低很低,然後低到塵埃裏的經典句子,原來愛一個人就是心裏有痛,眼中含情。
我整日落落寡歡,下班之後就把自己窩在屋子,上網、聽音樂。母親看出我的異常,以為是工作壓力太大。於是她變著花樣的做各種美食,而我卻日漸消瘦。
我瘋狂的看散文,背倉央嘉措的詩,折磨自己變得忙碌,卻怎麼也避不開腦海中那張溫情的臉。
趙庭來找我時,我正坐在醫院食堂望著午飯發呆。
他的臉色仍很蒼白,身體一定恢複的不是很好,因為他的動作十分緩慢。我們靜靜的望著彼此,他告訴我他的母親講了我在他昏迷時所做的一切。
趙庭脖子上戴著我送他的那顆珠子,那是我碧璽手串中的一顆。
他忽然說出了倉央嘉措的詩: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我淚如雨下,無語,無語。
他拉過我的飯盒,一口一口喂我吃下所有的飯。
“我喜歡胖胖的你。”
我們就那樣毫無退路的相愛了。
趙庭出院後,單位給了他兩個月的休養時間。他是個安靜的人,平日除了陪父母兒子,就是到體育館打球。那段時間,他的身體不能承受如此劇烈的運動,所以大部分時間他隻是靜靜的呆在家裏,聽聽音樂,看看書,上上網。
臨上班的前一個星期,趙庭說他身體已經恢複得很好,興致勃勃的要開車帶我去大連。於是,我向單位交了年假條,對父母撒了謊。
我們一路走走停停,邊走邊玩。趙庭安排所有的日常吃喝住行,而我就像個菟絲子一樣纏繞在他周圍。那些日子,他給了我一種全新的生活,晨采朝露,暮賞夕陽。我們單純的笑,盡情的玩,幸福的感覺就像滴落在湖心的水珠,慢慢漾開。我們會經常看著對方傻笑,然後再說對方傻。趙庭在我的熏陶下變得越來越像個孩子。
上班之後,趙庭升了職,提了副處。所有的朋友都來祝賀,為升遷,更是為了大難後福。趙庭淡淡的笑笑,避開所有人的目光,在我耳邊輕聲說:“名利隻是過往雲煙,身邊的你才是我最真實的幸福。”我望著他,心底流淌出一股暖流。如此看輕權位的人才是我最值得珍惜的啊。我終於鼓起勇氣向父母講了我和趙庭的事。然而正如我所預料的一樣,我們的感情像一顆重磅炸彈嚴重灼傷了我的父母。他們拒絕接受我們,拒絕與我交談,甚至對趙庭的上門避而不見。所有的親戚都被我的父母拉來做說客,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無語。所有所有的道理我怎會不懂,隻是我們放不下彼此。
人生的腳步如此匆匆,兩個人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的相遇,是一種太難得的緣份。我們之間那種心靈的默契,言語的相合是可遇不可求的,錯過了將會是永遠的失去。
我們不能錯過,不能。
那段日子,我們整整熬了一年多。趙庭付出了各種努力讓我的父母接受他。這種執著與堅持終於感動了兩位老人,漫長的等待後我看到了父母對趙庭滿意的笑容。
我以為以後的日子將是晴空萬裏,趙庭和我終於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子宇那篇日記,我和趙庭也許結婚多年。
我是那天收拾屋子無意中看到孩子的日記的。
“阿姨是一個好人,我懂。可是她越是好,我越會想起你。尤其每天看到爸爸為她露出的笑臉,我心如刀割。媽媽,你為什麼要死去,爸爸的那些笑容曾是屬於我和你啊!媽媽,我想你,特別特別想你,你能聽得到嗎?你為什麼要生病,為什麼要死去,老天太不公平!我不願意那個阿姨搬進我們曾經一起的房子,你的那麼多回憶都在這個屋子之中,我不想她來改變咱們家中的任何東西。媽媽,我真的好想你,越是她在,我越會想起你。你回來吧,回來和我和爸爸一起過日子吧,我不要別人替換你,媽媽,你知道嗎,我的心好疼……”
我早已看得淚眼婆娑。
這一年多來,我和趙庭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忙亂的日子使我忽略了這個孩子傷痛。我從未想過自己的出現會給孩子帶來如此大的傷害,我以為多給孩子買些東西,多陪陪他的,他就會變得開朗,卻沒想到原來我的存在對他來說是那麼深的一種折磨!子宇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我無法要求他去了解成人的世界和感情,唯一能做的隻有等待。讓時間去改變孩子的思維,讓他慢慢了解大人們的複雜情感。我可以不顧一切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卻無法漠視一個孩子脆弱的心靈。我做不到傷害孩子去和趙庭在一起,那樣我心裏也不會舒服。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孩子在幼小的心靈上留下如此深的陰影。我曾想過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給予子宇所有的愛,卻發現任何人也無法帶給他母親在心靈深處所留下的那份至深的親情,尤其是我,我的角色在此時帶給他的恐怕隻有傷害。
我說服了趙庭放棄了馬上結婚的打算,我要等子宇成長,等他懂得我們的良苦用心。趙庭那麼憐惜的輕撫著我的臉,眼圈發紅。
如今我已經在遙遠的另一個城市讀研究生,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是趙庭一直像個兒子似的在照顧他。母親越來越喜歡趙庭,嘴裏隻是理怨我不趕快結婚,何苦跑那麼遠去上學。我和趙庭的感情平靜且安穩。寒暑假時,他會盡量安排時間陪我開車去各個城市轉轉。雖然我們聚少離多,感情卻更加深厚。平日的雲水天涯並沒有令我們的愛情故事淡然,隔著萬水千山,趙庭常給我背倉央嘉措的那首詩: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隻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晴淚落雪痕
“就到這裏吧!”
他哽咽的拚湊出這句酸楚枯澀的話,把頭瞥向一旁,眼神裏交織著墨一般的悲傷,眉宇間卻透著仿佛倔強,眼前不知何時打上了一層薄薄的霜。
“牙……牙……”她習慣這樣叫他。這樣奇怪的名字不會讓人感覺溫柔,但她的聲音卻會讓他有一種溫暖的親切。也許想要抓住的感覺過於強烈,反而會不懂得如何挽留,雖然眼睛裏溢滿了晶瑩,卻隻能站在一旁一遍遍輕聲呼喚,那聲音嘀咕著如同自言自語,不敢上前擁抱,仿佛那一不便是他們之間突然撕開的不可迄及的距離。
他把頭揚得很高,她看不見他的眼睛。也猜不出他的表情,因為他害怕觸到他的眼神,害怕暴露那痛苦的內心。恐慌中,他聽見晶瑩的一滴滴落在地上,凍結,然後碎裂——卻分明聽見兩個聲音,心碎的那麼動聽。於是下雨了,一滴滾燙打在她的額間,他想逃,腳卻像是結了冰,胸口不停的抽搐,痛的他微微顫抖。他掙紮著轉過身,背影裏寫著一種說不出的悲傷,路燈打在他的肩上,跳躍成淡淡的暗黃。她低下頭,臉上映出一塊陰霾,輕輕的抽泣,長發柔軟的微微飄起,美麗而淒涼,透著一絲莫名的憂傷……
終於,他嚐試著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瘋狂的跑開。“牙!”耳邊又傳來那親切而溫暖的呼喚,此時卻夾雜著一絲冰涼的悲傷,他的胸口又像觸電般的一陣抽搐,像快被活活撕裂,腳變的軟軟的,像被突然抽去了骨頭,他慌了,害怕再也離不開了。他瘋一般的喊叫著,掙紮著把腳向前邁著,燈光下的背影裏顫動著哀傷與淒愴。夜空下泛濫了冰涼的月光,燈光月光,昏黃和蒼白扭曲成無盡的心傷,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在眼淚中慢慢下沉。
那一刻,她多想讓他留下啊!多想抱住他,死死的抱住他!多想讓他的懷抱再次為她而溫暖起來啊!但是,她卻傻了,慌了,軟弱了,被麻痹了。她卻隻能絕望的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或許還尚存一絲希望,卻也是極小的,極渺茫的。眼看著他轉身離開,眼睜睜看著自己從他的世界消失,看著他隱沒於眼前無垠的黑暗。如果她努力跨過那距離抱住他,如果她當時沒有軟弱,如果她能讓他留下,如果不需要如果,如果彼時不曾存在,而此時他們正幸福著屬於他們的快樂……她不曾這樣假設,甚至沒有勇氣回憶那一刻,害怕想起曾一起快樂的每一刻,想起絕別的那一刻。
“如果我勇敢一點!如果我努力抱住你!就算打我罵我,我也不鬆手!如果不顧一切的讓你留下,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也許你就不會離開了……”她終於還是假設了,還是回憶了,還是想起了。從葬禮上失魂落魄的逃了出來,她走在最初與他相遇的地方,撕心裂肺的哭泣,林蔭道旁的梧桐樹下,曾經相遇相守的地方,而今時過境遷,仿佛還看的見依偎的情景,卻在旋轉的落葉中漸漸消逝了他的身影。她把頭埋的低低的,不住的顫抖,長發溫順的貼在臉夾上,沾上了清澈的眼淚,顯得格外黑亮。她感到世界突然變的好寂靜,天空透明的讓人覺得空洞,偶爾有幾朵白雲,卻沒有平日裏的純白,而是透著幾分怵人的慘白,恐懼中黑暗與寒冷鋪天蓋地的襲來,無助的哭泣,掙紮著那深色的絕望。再也沒有他懷抱的睡袋,再也沒有那簡單而固執的關懷,再也沒有了那生命中熟悉溫暖讓人刻骨銘心的存在,再也沒有了那讓她好幾夜激動的睡不著的期待。隻剩下這冰涼世界裏的白雪皚皚,和那永遠等不來得等待……
她曾以為時空的距離會慢慢把那段回憶拉長,變的越來越細,然後消失在塵埃裏,以為時間的風會將它殘食,即使無法吞噬也能用留下的沙將它填滿,把它深深的掩埋,直到哭的撕心裂肺才發現它一直都那麼深刻的存在。那些過去已深深的植入她的血肉,骨骼,每一片思念都深深的印在了眉宇間,那些記憶中的一幕幕如幻燈片一樣在她眼前遊動,即使拚命的掙紮也擺脫不掉那炙熱的痛。她漸漸放棄了逃避,永遠也無法忘卻那思念,無法忘卻那個刻骨銘心的存在,無法忘卻那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愛。於是,她像隨風飛揚得一抹蒲公英,接受風指引的方向,承受這孤獨思念的悲傷,即使感到這思念的無力,也要用心牽掛著,即使被那回憶刺痛的流淚了,也會為那回憶中散落的幸福而欣慰而快樂,也許這就是屬於她一生的痛並快樂著,也是他留給她的最大幸福……
××××年×月×日雨星期×
心靈深處的秘密或在生活中找不到滿意答案的問題,都可以悄悄的告訴日記,老師上個月教會我寫日記,一個月後的今天我終於心血來潮的決定寫有生以來的第一篇日記。這也許算是我留在這世界上極稀少的痕跡之一吧……寂寞、無聊、麻痹、天在哭泣……我又開始想著那個女人了,她的相片就放在房間的書桌上,黑白灰,從拳皇的酒話中我知道我隻和她接踵而過,甚至沒來得及擦肩,拳皇說我吞噬了她的生命,所以他一直叫我‘祭牙’,雪祭牙,用他最心愛的女人的血祭獻而生的一顆毒牙……於是,我成了留在他傷口中的一顆毒牙,而他成了束縛我折磨我的紗……
他比她大一歲,他們出生在這個國家遙遠的兩端,兩個相隔很遠的世界,幾乎沒有哪一點能相互理解,她的世界就如晴朗天空中的太陽一樣飽滿燦爛,而他的世界則像發生了環食的月亮,隻露著邊緣微弱的光,苟延殘喘,有時甚至會陷入完全的黑暗,生活於她而言是一切的一切美好的喜歡,而於他而言隻能是為了生活而近乎不擇手段。她的爸爸是那個繁華城市裏企業界的知名人物,媽媽是一所重點高中的老師,從出生就一直沐浴在這屬於她的幸福中,在她看來,童話故事裏的那些幸福的公主隻不過是和她住在不同地方的朋友,和她有一樣的生活,一樣的快樂。而當媽媽講著故事哄她入睡時,另一端的他卻遠遠的站在鄰居門前,津津有味的盯著那台神奇的黑白電視,他穿的破爛不堪,髒兮兮的衣服是垃圾堆裏出土的N手貨,他從不需要叫“媽媽”,因為他的聲帶從一出生就注定沒有發出這個聲音的天分,家於他而言隻是“凶殘的拳皇+冰冷的鋼筋水泥”,所謂“父親”的那個男人,從他一出生或者說從那個女人死去是就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頻繁的拳腳相加,家常便飯的惡罵,他的身體和他的心一起變成了冰冷堅硬的石頭,不怕打、不怕罵,也從來不會害怕,平靜的臉上不會因為任何事而輕易表達心裏的想法,臉夾像是冰冷的雪花,美麗,卻冰冷的讓人害怕……
××××年×月×日雨星期×
今天世界變的特別冷,北風像著了魔似的,或許是故意欺負我的單薄,喧囂的從身邊掠過,雪花一片片從眼前飄落,有時凍得我的瞳仁都止不住哆嗦。看見鄰居那個女人親吻她的孩子,牽他的手,擁抱他,還給他好吃的,看著他笑的好快樂,覺得那表情神奇而陌生,我想,也許相片裏的女人也會吻我、牽我、抱我、以及給我好吃的,如果我和她能夠擦肩,而且沒有錯過……
其實他的家並不是如此不堪的,確切的說應該是他的生活並不會這麼難過。拳皇是一家酒店的主廚,工資足以讓他生活的溫飽,可是,他得到的隻有不斷的打罵或獨自一人的寂寞,讓他待在他身邊也許隻是因為血肉上的一絲微弱的聯係,而給他饑一頓飽一頓的食物也隻是為了避免他餓死。有時拳皇也會覺得不忍,畢竟他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留下的除相片外的唯一,他也想過要對他好,可這個想法也隻能保質到他再次想起他最心愛的女人的死為止,然後便是更加的近乎殘忍……
這便是兩個童年,她的生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能就是人們所說的天堂吧!而他的生活則絕非所謂的地獄所能給的,他的童年或許可以用“瞳·黏”來詮釋——掙紮於陰暗而黏稠的痛苦和悲傷,而她的童年則全然是一首悅耳的童話……
××××年×月×日難得的放晴星期×
天還是陰霾著臉,卻很美好的沒有哭泣,我把日記的天氣寫的好長,用了形容詞,還用了動詞,因為今天我終於堅強的讀完了中學,這意味著我可以離開拳皇而住在學校了。臨走時我隻帶了幾本書和一卷陪伴我好多年的毛毯,拳皇居然給我塞了幾張鈔票,我還以為今天太陽會升起而且是從北邊。第一次正視他的眼睛,突然覺得他也會舍不得,可這個想法隻存活了半秒不到,我罵自己“自作××”,他會不舍得?他比你還開心呢!也許隻是因為再也找不到沙包練拳而不習慣呢……於是,我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開了,離開了這個不堪的地方。
那個夏天,他們上了高中,他選擇了住在那個連老鼠都不願搭窩的學生宿舍裏,而她在一所離家隻有幾步路的重點高中上學,每天都可以和家人共進早餐,每天都繼續著她的喜歡……他很喜歡高中的生活,似乎世界進行了全麵的變革,生活中的陽光突然多了許多,雖然有時也會遇到一些小坎小坷,他剛到學校時就遇到無聊的人找茬,結果被他給教訓了,卻也免不了一些麻煩,還有性格上的孤僻、喜歡獨處,也讓他受到不少人的排擠,沒少聽過風言風語,可他總是麵無表情,似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物擊不起他心中的一點火星。他總愛一個人呆在安靜的地方,看天上的白雲,迷戀那陽光的溫暖,躺在草地上睡午覺。這裏沒有曾經那種鋪天蓋地的狂風,隻有和風小唱,吹在臉上暖暖的,讓他覺得輕鬆、舒服,讓他覺得身體輕飄飄的,似乎連身上的那些傷疤也被這特別的風給拂平了,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於是他幸福的眯上了雙眼……
三年,像是一場電影,光影交織的熒屏,隻一個轉身,一個眯眼,便已落幕。沙漏的瓶頸似乎做的大了一點,翻轉過來的瞬間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流逝,而這世界上的一切都仿佛被不斷刷新,變的異常迅速,讓人感覺到一種來不及回憶的孤獨,也讓這已存在了很久很久的世界有了一種來不及呼吸的痛。
××××年晴星期×
三年過的真快,仿佛昨天背著書包傻傻站在校門前的身影還來不及消失,卻已成了三年後的今天回憶中的相思,我站在校門前,輕輕的感歎,不隻道是感歎它所帶給我的快樂還是感歎這幸福短暫,其實,連我自己也不清楚這答案,也許時間真的很淘氣,當我寂寞無聊時,盯著它,催促它,它卻慢悠悠的散步,而當我快樂時,不再注意它時,它卻駕著它的馬車“滴答”而過……
三年過去了,他們都畢業了,她的生活永遠是那麼平靜而幸福,上帝似乎給了她所有美好,幸福生活的附贈品是她的美麗和陽光,他呢?卻也得到了一點安慰獎,他長成了英俊的小夥子,挺拔的身材和勻稱的肌肉,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青春的光彩,而臉上卻永遠透著那夾雜著一絲憂鬱的美麗,隻是生活仍沒有在乎他,繼續冷眼的把他拋在一邊置之不理,此時他站在那曾經給他濃重陰影的建築前方,思考怎樣麵對那曾經麵目猙獰的拳皇,他不知道這麼久不曾忍受那種對待的自己還能不能承受,他害怕自己會下意識的恐慌,他不允許那樣,他甚至不允許自己緊張,因為他懂得那樣隻會讓傷害來得更瘋狂。他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屋內,他沒有露出表情,卻感到從未有過的驚訝,不是因為惡罵,不是因為突然的挨打,他看見了拳皇的滿頭白發,樣子衰老而委靡,眼神模糊而渾濁,如兩汪死水,他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站著,拳皇發現了他,沒有了以前的凶暴,顯然時間磨滅了他的暴躁,但卻並沒能奪走他的冷漠,徑直嘀咕著走開了,於是,他像突然被大赦般的呼了口氣,然後走進了他曾經的那個“窩”,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翻身,看到了那黑白灰,他又是一陣驚愕,那上麵竟沒有一絲灰塵,想必是拳皇用心擦拭過的吧!他真的愛那個女人奇深啊……
××××年×月×日陰星期×
我和拳皇的感情……一言難盡,當然不可能是太深厚而無法形容,也許是我措辭有問題,因為我和他之間找不到半個和諧的情景。等待開學的日子裏,天總是無精打采的陰沉,沒有哭,也沒有陽光,這種感覺最讓人壓抑,就像那衰老了的拳皇,不再凶殘,卻也找不到親切,我們隻能守著各自的沉默,誰也不能在對方眼前露出半點軟弱,我始終是留在他傷口中刺痛他的毒牙,我不知道何時能徹底擺脫這塊沙……
短短的兩個月,他卻過的很漫長。兩個月無聲的沉默,兩個月在一起的寂寞,他們永遠無法打破這一開始便犯下的錯,永遠無法奢求那本該屬於每一對父子的火熱,屬於他們的隻能叫做冷漠……終於熬過了,他如釋重負的收拾了行李,仍是簡單的幾本書和幾件珍貴的洗的發白的衣服和一條毯子,他仍是告別無言,而拳皇依舊塞給他一些鈔票,隻是那雙強壯野蠻的手已變的萎縮,而那曾經的仿佛不舍也多了幾分渾濁,於是,他象征性的點了下頭,然後轉身離開……他的身影漸漸消失,拳皇的眼角分明有一些潮濕……
××××年×月×日晴星期×
和他的名字一樣,大學真的很大!走進裏麵,我的方向感完全不敢發話,隻能尋覓一樣漫無目的的瞎晃,曾經也耳聞過一些關於它的傳說,卻根本沒想到它如此巨大,不知我會晃到何年何月,滿腦袋的興奮和驚訝,想必我一直都是一隻坐在井底的蛙,越來越覺得自己無知的可怕……幸好終於在這空曠的巨院中遇到了人類,在種滿梧桐的林蔭道上,遇見她時,他也剛好發現我,他的臉上寫滿了驚訝,也許正是我看見她時腦海裏所構思的表情吧!隻是我終究習慣了平靜的表情啊……
初到大學,他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特別的驚訝,那麼美麗,那麼寧靜,那麼大,這一切的一切新鮮氣息,引起他內心的一陣喧嘩,他甚至隻差那麼一點點就學會了怎樣表情驚訝。世界變的好清新,走在林蔭道上,那嫩綠的樹葉透著清涼的陽光,清晰的可以看見細胞的形狀,純淨蔚藍的天空美的如詩如畫,陽光下有盛開著的黃色的白色的花……
上帝真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調皮的惡作劇,不去考慮會不會有人在意,也不考慮會不會有人歡笑,會不會惹人哭泣,隻是在賜予陽光的同時給世界加了一點回旋的音律,讓生活增加了一些曲折的意義,看似曾經最遙遠的距離,卻漸漸靠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曾經各自呼吸著不同世界的空氣,現在卻可以站在同一塊草地上,在同一片陽光下沐浴……
他和她相遇在晴天的大學校園裏,他正驚訝於眼前的壯麗,而又因找不到宿舍而著急,他早已在父母的幫助下把一切打理完畢,正聽著法國古典音樂再涼爽的林蔭道上散步,第一次相遇的她驚訝於他眼神的深邃和平靜,更驚訝於他美麗臉夾上那絲特別的憂鬱,而他則驚訝於眼前伊人的清澈,以及那令人不自覺屏住呼吸的高貴和美麗,隻是他依舊表情平靜,而她顯然意識到了自己太過強烈的表情,臉上泛起淡淡的櫻紅,他則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不自然的安靜持續了一會兒,她怯怯的向他問好,而他顯然不懂得怎麼回應,輕輕的近乎呼吸般的“哦”了一聲,視線仍飄在另一邊,這種回應讓她不知所措,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盡可能的表現出她的陽光,慢慢的試探性的搭話,並從他有點受寵若驚而又顯得毫不在意的答話裏知道了一些他的關於,而後,她幫他找到了宿舍,還主動帶他熟悉了學校。她的熱情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就像拳皇留在他身上的痕跡一樣,隻不過一個讓他痛苦悲傷,而一個卻帶給他驚喜,而他的波瀾不驚,他的表情淡定,以及久久的沉默和安靜,深深的把她吸引,他的那種她從不曾認識也難以理解的如自然天成般的憂鬱更讓她好奇,讓她傾心……
××××年×月×日晴星期×
大學的生活已經漸漸習慣,閑暇而美好,有大把時間讓我享受陽光、坐在草地上吹風、以及發呆,這個城市真的是個好地方,晴天比曾經那個地方多,太陽也更暖和,風總是溫和的吹拂,仿佛不懂得如何狂怒。我發現我漸漸淡忘了拳皇以及他心愛的那個女人,他們的表情越來越模糊,我想終有一天他們會徹底從我腦海消失,而代替他們存在的會是另一個人,擁有另一種表情的人,我注定沒有太多天賦懂得太多表情,但至少能分清難過和開心,懂得我映在拳皇眼中的厭惡,也懂得我想要的陽光下花開般的表情,就像,那個人的表情……
平靜而美好的生活讓他的悲傷暫時告一段落,溫暖的陽光讓他平靜的表情變的更加清新,天空仿佛存在遲到卻終究趕來得精靈,在他的心裏放了一些甜蜜和溫馨的結晶,把他原本陰沉晦暗的心情調和的更加澄清,他甚至慢慢的學會了一些簡單的表情,雖然總是顯得不自然的僵硬,但至少開始懂得嘴角怎樣上翹是開心,而這種微妙的表情也隻出現在有她影子存在的眼睛,這種表情隻有她才能帶來的好心情……
她開始頻繁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裏,每次相遇都被那個喜歡惡作劇的小孩安排的偶然而自然,他開始習慣了她的出現,開始期待那張時刻透溫暖陽光的笑臉,而他的淺笑也漸漸變的熟練,慢慢的她的身影開始出現在他夢的畫麵,漸漸延長了他發呆的時間,其實,隻有她知道,除了第一次在林蔭道上的遇見,其它的相遇並不是簡單的偶然事件,而是她每天都會實現的心願,每天走到教室旁的樓梯間,閉上眼,沿著走廊徑直向前99步,然後標準向右轉,睜開眼一定會看見他的側臉,陽光透過窗簾,光影交織著一幅唯美的畫麵,其實,也隻有他知道,自從第一次在林蔭道上遇見,他就一直等待這每一次的“偶然事件”,慢慢的,與她相見也成了他每天期待的思念……
××××年×月×日晴星期×
可愛的天天天藍,陽光一直燦爛,生活過的安靜而簡單,每次等待的時間都過的那麼緩慢,習慣等待那個熟悉的身影在門前的標準向右轉,也開始期待這種習慣,期待她在我心裏劃過的喜歡……
她加入了學校的戲劇社,而他因為筆下的才華被戲劇社邀請為編劇,漸漸的她從對他的好奇變成了熟悉,他了解了更多他的關於,他的過去,甚至他的那些不堪回憶。在社員自我介紹時,她的大方、陽光給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他也第一次知道了那個溫暖的名字——路小晴,他的簡單和漫不經心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而她卻很認真的傾聽了那短短的一句“我叫雪祭牙……”。每天都有新的知道,每天都有期待中的微笑,他仿佛觸到了生活中的最美好,這感覺自然而美妙,亦或是苦盡甘來,亦或是這快樂來得太快……
××××年×月×日晴星期×
路小晴,路邊小草頭頂拂曉的陽光賜予大地溫暖的心情,那雙眼睛,總是能輕易打敗我的表情僵硬,不論怎樣用勁也無法控製那顆曾經冰冷堅硬而現在卻瘋跳的心,我是怎麼了?她的聲音那麼動聽,我是如何了?她一定在我內心深處放了一塊魔法水晶,她的身影給我的目光施了束縛之刑……
生活一直這樣進行著小正弦,波動著小弧線,直到有這麼一天……告別了其他社員,隻剩下他和她還留在空空的劇院,他一直都是最後一個離開,因為他很喜歡這一個人在安靜的劇院寫字的悠閑,而她卻是事出有因……他坐在一個靠窗的角落,正在安靜的寫劇本,並沒察覺到這安靜裏的非常,她正在一些社團安排,卻顯然不太自然,目光總在手指和另一個方向之間徘徊……一直保持靜靜的,突然,她一不小心把一隻水杯打翻在地上,或者說她很小心的打翻了水杯,他聽見了這絕對安靜中如同漆黑山洞透進的一絲陽光般的清晰,卻不太在意的緩緩抬起目光,似乎很投入與手頭的事情。
當他們的目光接觸時,她表示抱歉的微微一笑,他習慣的翹了翹嘴角,然後躲閃的垂下了視線,臉夾有些微微的燒,她輕輕的走到他身邊,靜靜的看著他筆下的細膩,那是一幕感人的愛情劇,於是,安靜又慢慢的在這空曠中降臨,她看的入迷,感歎他的筆力,竟不自覺的入了戲,“我——愛——你!”輕輕的一句,從嘴角向空中滑去,而他也沉浸在筆下的墨跡裏,聽見劇中女主角輕柔的低語,竟也情不自禁的接了下去“我——也——愛——你——啊!”空曠的劇院內響起回音,他們回過神來,像被針尖刺到了神經,慌張雜亂的反應,兩個人的臉夾都紅的刺眼,心跳變的又亂又快,連呼吸都快忙不過來……終於平靜下來,兩個人尷尬的不出聲,世界變的異常安靜。直到她輕輕的打破這安靜,“真……真的嗎?”她低聲的問,如同耳語,“啊?”他不知如何,不知所措,下意識的發出這個聲音,“剛才的話……是……是真的嗎?”她不知道從哪來得勇氣問到,“剛才……不好意思……我太投入劇本了……我……”他很慌亂,不知道怎樣回答,或許他還需要一些心理準備,或許他根本不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回,她感到一絲失望,但仍保持微笑,讓人覺得很堅強,“噢……”堅強卻還是表現出了悵然和失望。她轉過身準備離開,卻邁不開腳步,躊躇了一會兒,她為自己打氣,然後轉身,卻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然後毫無抵抗的被擁入懷抱,透著衣衫的暖暖的體溫,觸到了那溫柔的心跳……“是-真-的-啊!”,耳邊響著溫暖的聲音,她的眼圈紅了,然後又濕了,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任淚水肆無忌憚的流下,沒有一點聲音,隻盛下心跳和呼吸,像是纏綿的低語,兩個影子交織在一起,陽光下溫暖了空氣……
音樂在悄悄的變,劇院的角落隱隱的蠢動著一些不安,夕陽拚命的掙紮,把天邊的雲染成了血色,空氣中漸漸濃重了麵目猙獰的黑暗……
她站在林蔭道邊,如血的夕陽在她身上打下油彩,場景柔美而淒麗,恰似那天的陽光劃過的痕跡,手中捏著他泛黃的日記,那是他曾在這世界極其稀少的痕跡之一,藏著那深邃眼神裏所有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孤寂,他曾不願落淚的哭泣。最後一片枯黃終於無法繼續守住堅持,從樹梢滑落時才發現自己終究隻是一片單薄枯黃的葉子,怎奈那北風如斯,怎奈那寒冷如冰矢……
淚水被風幹,留下淡淡的幾處淚痕,眼角卻仍殘留吹不掉的濕潤,心中湧來一陣陣炙熱的痛,悲傷如那落葉堆疊了厚厚的一層,命運也許從來也不懂得安分,似乎不會有安靜平淡的單純,它總是如同大地的傷痕,有時讓你站在山巔,幸福的欣賞純白的雲層,而有時卻會讓你跌到穀底,絕望的細數糾結的老樹根,某些過往,不論多努力掙紮都無法緊抓,不論能抓多緊,也來不及讓它停下,就像此刻在風中漂散的他的日記,上一刻還安靜的躺在她的手心,現在卻和那冰冷的落葉一起在空中飄飛,飛舞著一種枯黃的悲傷,那淒涼的旋律讓聞者斷腸,把絕望拉長,聽不懂究竟是悠長還是憂傷,亦或是悠長的憂傷……
手中隻剩下薄薄的三張,是他留在這世界最後的過往,短短的幾章,不知道充斥的是他的淒涼、悲傷、惆悵、迷茫還是那與他如影隨形的絕望,隻有她的淚懂得他的心流浪過的方向,那些漆黑的角落,空蕩蕩的地方。淚打在日記上,浸濕了那幽藍的幾行……
××××年×月×日陰星期×
最近總是陰天,灰蒙蒙的雨無休止的橫亙在天地間,頭頂那片天空無精打采的底垂著眼簾,遠方籠罩著白茫茫的一片,總是頭痛,身體疲憊不堪,總覺得腦海裏仍殘留著一個沒有做完的夢。早晨的寧靜是被一個老鄉的敲門聲打破的,我居然會用到“老鄉”這個詞,看來確實病的不輕,我看到他時,他的臉上寫滿了驚奇和悲傷,也許驚奇於我能堅強的活到如今,或許在他眼裏我早已被折磨死掉了,但那悲傷我卻看不出究竟,隻從他急促的鄉音裏我才知道,原來他帶來的是拳皇的死訊,聽到這個消息時並沒有太大反應,心裏雜七雜八的感覺,模糊不清的一堆感情,不知道是對他的微乎其微的親情,還是僅僅出於一種對身邊的陌生人死去的憐憫……天陰、死訊、親情、憐憫,真是叫人頭痛的背景……
過去的記憶已經在他腦海裏所剩無幾,恨過的拳皇,受過的傷,也早已變的不再清晰,而似乎那些過去並不甘心離去,趕在這忘卻的最後獻祭,那個殘忍的傷痕卻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世界裏。
××××年×月×日陰星期×
參加了他的葬禮,他被埋在了他生前最心愛的女人的墳墓旁邊,也許這是他一生最完美的結局。我看著他安靜的躺在那個黑盒子裏,身上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神氣,表情安詳而無力,心裏竟有一種失落的感覺,悄悄的湧動著幾分孤寂,雖然對他的形象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恐懼,卻還是心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惋惜,也許生命中某些深刻的存在無論是喜歡還是憎恨,都有讓他存在的不可或缺的意義,就像小晴和拳皇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跡,永遠無法忘記,直至我踏上去另一個世界的回歸之旅……
過去的過去已經來不及,現在的現在仍在徘徊,將來,有誰會留下?又有誰會離開?我們誰也看不清未來,因為我們隻是停留在這世界上的生命的殘骸,微不足道的悲傷無助的存在……
××××年×月×日陰星期×
不知道還有多少個雨天,連續不斷的陰雨綿綿,不知為何會突然懷疑自己還能不能看見晴天,也許是因為絕望已在我的性格中蓋好了屬於它的屋簷。和小晴分開了好長時間,前些日子收到了她的信件和她微笑的相片,思念稍微緩和了一點,可這幾天心中又纏繞起了比這雨還漫無邊界的思念,好想聽那聲音的香甜,閉上眼,腦海裏出現的全是那張倒映著陽光的臉。從葬禮回來已經好幾天了,頭痛的更加劇烈,身體不知何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陣痛,本以為隻是旅途的不適,直到痛到撕心裂肺才決定去看醫生,醫院的色調總給我一種壓抑的不習慣,看著眼前白衣白褂的人晃動著,心中就會翻騰起一陣陣厭煩,那藥房的氣味更叫人惡心……白衣人輕描淡寫的讓我去驗血,似乎那是和掛號一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程序。我從小就害怕看見血,害怕那種粘稠深紅的感覺,白衣服將針頭紮進我的身體,然後看見深紅從體內湧出,卻並沒有曾經的恐懼,似乎那並不是血,似乎那並沒有深紅粘稠的感覺……
坐在另一個白衣麵前聽檢驗結果,他瞟過化驗單,然後把目光釘在了我臉上,他的眼神讓我全身不舒服,他用尖細的聲音告訴我結果,那聲音像是用牙尖咬出來的,尖利刺耳,他說,並不是什麼大病,隻要接受治療,會好的,“會-好-的!”,最後這句說的意味深長,他的臉上寫滿了隱瞞,我能感覺這病痛的不一般,搶過化驗單……突然覺得醫院的天花板在旋轉,天空突然灰了下來,痛恨自己看懂了那上麵的宣判,看懂了那令人窒息的死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