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衣薄臨醒玉豔寒(3)(1 / 3)

我現在不顧一切往著這滿是荊棘的道路上走去,去尋一點真實的發展,你不是常怨我跟你幾年沒有受著一些你的詩意的陶熔麼?我也實在慚愧,真也辜負你一片至誠的心了,我本來一百個放心,以為有你永久在我身邊,還怕將來沒有一個成功麼?誰知現在我隻得獨自奮鬥,再不能得你一些相助了,可是我若能單獨撞出一條光明的大路也不負你愛我的心了,願你的靈魂在冥冥中給我一點勇氣,讓我在這生命的道上不感受到孤立的恐慌。我現在很決心地答應你從此再不張著眼睛做夢躺在床上亂講,病魔也得最後與它決鬥一下,不是它生便是我倒,我一定做一個你一向希望我所能成的一種人。我決心做人,我決心做一點認真的事業,雖然我頭頂隻見烏雲,地下滿是黑影,可是我還記得你常說“受苦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力”。一個人絕不能讓悲觀的慢性病侵蝕人的精神,讓厭世的惡質染黑人的血液。我此後決不再病(你非暗中保護不可),我隻叫我的心從此麻木,不再問世界有戀情,人們有歡娛。我早打發我的心,我的靈魂去追隨你的左右,像一朵水蓮花擁扶著你往白雲深處去繚繞,決不回頭偷看塵間的作為,留下我的軀殼同生命來奮鬥。到戰勝的那一天,我盼你帶著悠悠的樂聲從一團彩雲裏腳踏蓮花瓣來接我同去永久地相守,過吾們理想中的歲月。

一轉眼,你已經離開我一個多月了,在這段時間我也不知道是怎樣過來的,朋友們跑來安慰我,我也不知道是說什麼好。雖然決心不生病,誰知一直到現在也沒有離開過我一天。摩摩,我雖然下了天大的決心,想與你爭一口氣,可是叫我怎生受得了每天每時的悲念你的一陣陣心肺的絞痛。到現在有時想哭,眼淚幹得流不出一點;要叫,喉中疼得發不出聲。雖然他們成天地逼我喝一碗碗的苦水,也難以補得我心頭的悲痛,怕的是我懨懨的病體再受不了那歲月的摧殘。我的愛,你叫我怎樣忍受沒有你在我身邊的孤單。你那幽默的靈魂為什麼這些日子也不給我一些聲響?我晚間有時也叫了他們走開,房間不讓有一點聲音,盼你在人靜時給我一些聲響,叫我知道你的靈魂是常常環繞著我,也好叫我在茫茫前途感覺到一點生趣,不然怕死也難以支持下去了。摩!大大!求你顯一顯靈罷,你難道忍心真的從此不再同我說一句話了嗎?不要這樣的苛酷了罷!你看,我這孤單一人影從此怎樣去撞這艱難的世界?難道你看了不心痛嗎?你愛我的心還存在嗎?你為什麼不響?大!你真的不響了嗎?

1933年清明,陸小曼獨自一人來到硤石,給徐誌摩上墳,這是陸小曼第五次到海寧硤石,也是最後一次。陸小曼沒有再到她與徐誌摩婚後小住的“香巢”中去,那是徐家的房產,她無福消受,她也不願再去那個讓她甜蜜而又令她傷心的地方。她站在東山萬石窩前,遠遠地望著那一幢中西合璧的紅色磚瓦房子,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回來後,她做詩一首:

腸斷人琴感未消,

此心久已寄雲嶠。

年來更識荒寒味,

寫到湖山總寂寥。

04編書答君

生命是一場無法回程的旅行,沿途中有數不盡的坎坷泥濘,但也有看不完的春花秋月,而我在這一場紅塵跋涉中,隻不過是用盡全力來換一場與你相守過的回憶。

一卷書,一壺茶,一爐香,一葉梧桐兼風雨,埋葬了你我風花雪月的少時年紀。曾經的信誓旦旦,海枯石爛,不離不棄,終抵不過時間的日蝕月減;曾經的耳鬢廝磨,柔情似水,撕心裂肺的愛,都似褪了色的底片,留下的隻是往昔淡淡的斑駁的影印。

生命是一場無法回程的旅行,沿途中有數不盡的坎坷泥濘,但也有看不完的春花秋月,而我在這一場紅塵跋涉中,隻不過是用盡全力來換一場與你相守過的回憶。也許有一天會年老鬢白,也許有一天會記憶斑駁,但與你擁有過的往昔,卻清晰地刻在心靈中,不會模糊,不會忘記!

很喜歡《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這首歌,“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開,我的青春一去無影蹤,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在我們的生命中,還有什麼東西,是一去不複返的呢?蛻變了的愛情,高處向下的流水,還有那逝去的生命。逝者已矣,生者當勉勵,活著的人還得繼續生活下去。

詩人說,心晴的時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時候,晴也是雨。或許我們無法改變人生,但我們至少可以改變人生觀;或許我們無法改變風向,但我們至少可以調整風帆;或許我們無法左右事情,但我們至少可以調整自己的心態——內心強大才是真的強大!

陸小曼曾想隨徐誌摩而去,奈何父親在一年前仙逝,留下個孤單的老母親,倘若自己有所不測,誰來孝養老母?徐申如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徹心髓她看在眼裏,若隻顧著自己的感受,如何對得起母親的養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