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驚訝的莫過於煙蘿,她連怨怪餘跡的念頭都消失了,驚訝的看向了此時仍淡然飲酒的邱煜稹。她不是沒有想過邱煜稹的身份,但是從來也沒有想到過他竟然會是武林盟主的孩子。
喬辛穀的嘴邊劃過一道冷笑,卻率先站起來,祝賀道:“喬某恭喜盟主與閣主喜結姻親,此乃天大的好事啊。”
申屠楓豪爽一笑,正想說話,卻聽冷冷一聲:“申屠楓,你向來都如此自作主張。”
這發出聲音來的人正是邱煜稹,大廳一下子靜默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邱煜稹的身上,還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臉色。
申屠楓有些尷尬,皺眉道:“你這是在說什麼?”
邱煜稹放下了酒杯,微微抬起頭,臉上布滿的皆是嘲諷之意:“你忘了嗎?我們早就已經脫離了父子關係,所以你現在沒有任何理由為我做任何安排。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你無權幹涉。”
申屠楓的眼中噴出了火,卻又無處可發。
“既然如此,那麼我餘跡若是將煙蘿許配給你,你可答允?你對煙蘿的心意,我皆看在心裏。我是煙蘿的師傅,自然可為她做主。”此時,許久不曾開口的餘跡說道,他的清冽目光頓在了邱煜稹的身上。
“啪嗒”一聲,一隻酒杯從芙蓉的案前掉落了下來。酒水潑了她一身,她都沒有察覺,她的手指扣住了身下的軟座,用力的,連指節都泛出了青色。
邱煜稹的臉色恍了恍,卻又霎時定了下來。他避開餘跡的目光,緩緩對上煙蘿的眼。煙蘿本想轉頭,但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種難以說清的吸引力,將她牢牢攥住。
“你,願意嗎?”
這句話問得很輕,話中的顫音似乎一碰就碎。
從他的眼裏,煙蘿似乎了解到了什麼。
她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邱煜稹的臉色遽然蒼白,但他卻揚起了淡淡的笑:“我早應該知道你會這樣。不過,沒有關係,我會等,等你願意嫁給我的那一日。”
他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煙蘿的身體就頓在那裏,僵硬的如同一塊石頭。一絲絲的痛爬上了她的心髒,不是為了餘跡,而是為了邱煜稹。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話語,都讓她莫名的疼。
事情發展至此,此宴也沒有開下去的必要。隻是武林眾人今日都看了一處沒頭沒尾的笑話罷了,茶餘飯後又有閑話可聊了。
燭火暈染了這一方天地,蒼白而無力,就如同煙蘿的臉色。她此刻正站在餘跡身邊,神色哀切,她問:“為什麼?”
餘跡背著身子,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隻能看著他單薄卻不可撼動的背影。
“師傅你……討厭煙蘿嗎?不想要煙蘿在您的身邊?所以,這麼突然就將煙蘿許配給別人?”煙蘿狠狠的咬緊下唇,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餘跡沒有說話。
房中充斥著滿是令人窒息的安靜。
“師傅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思呢?為什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師傅你可以替我做主,可是起碼也應該讓我知道啊。我是人,不是可以隨意丟棄的東西。”話音還未落,煙蘿的臉上已蜿蜒流下了兩行清淚。
煙蘿哽咽著道:“煙蘿知道自己不好,知道自己給師傅惹了很多麻煩,可是煙蘿是師傅你的徒弟啊。師傅你,難道就不會有半分不舍嗎?師傅,煙蘿求你,求你不要拋下煙蘿……煙蘿隻有你,煙蘿除了你,就沒有別人了……師傅……”
話語至此,餘跡的身影也是一顫。
是啊,她隻有他啊。十多年來,她早已將他當成了親人。而此刻,這個親人居然想要無聲無息的將她拋下,他是犯下了多大的罪啊。
“為師……”餘跡微微闔了闔眼,轉過身道,“這次,是為師的錯。為師不該私自替你做主。”
煙蘿泣不成聲,她跪下身,拉住餘跡衣衫,哀求道:“師傅,煙蘿以後都不要嫁人,煙蘿要一直陪在您的身邊。師傅,求你答應煙蘿……”
望著自己徒弟這副樣子,餘跡又怎能忍心說不呢。他將煙蘿從地上扶起,輕聲道:“隻要你以後不再有違背之心,為師就答應你。”
煙蘿忙不迭的點頭:“煙蘿以後一定會聽師傅的話的,一定會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