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盈雪自幼便對京都有著深深地厭惡。
她的母妃並不得寵,所以童年都是在小小宅院裏安分守己的活著。
直到十二歲時。後宮的爭鬥終究還是沒有放過她們小小的盈雪院,一場大火,不僅燒紅了京都的天,也將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盈雪染成了紅色。
聖盈雪不恨她們,隻是不喜歡那裏,不想自己也變得那樣,所以,她拚盡全力的,想要遠離那裏。
天家子嗣,說的好聽。
那些身陷囹圄的,那些浴血奮戰的,那些遠嫁和親的,哪一個不是天家子嗣。
聖盈雪見的也不少了,才不信什麼富貴榮華,天子恩賜那一套虛頭巴腦的東西。
當初來這無望州,盈雪就沒想過再回去,自立山頭挺好,就算天家要猜忌,無非也是幾個州縣平調與幾個王兄王弟換換封地就是了,如今要班師回京,再想脫身,怕是並不會如願了。
是以,聖盈雪很是頭疼。
如今這番景象,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創立的。
無望州有三大郡守,每郡各有三城,北鄰冰川,東鄰雪山,西邊是一片荒蕪的丘陵,東邊行至盡頭,便是富饒的京都,雖人煙稀少,但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確也是個安家立命的好去處。
“容我好好想一想,先散了吧。”聖盈雪皺著眉頭靜靜說著,如今和這一群嘴上全是忠君報國,背地裏都是花天酒地的草包大臣怎麼爭論也是無用的,最後還是得自己拿主意。
一行人惶惶然退出大堂,一霎之間,殿前隻落了空空的一排排蒲墊,倒是顯得落寞了起來。
聖盈雪托著腮,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這空落落的大殿。
原本,這裏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沙礫,是她砸上了全部家當,曆時一年多,才終於建造好的王國。
這裏是自己的家,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回想著與嶽東、菁南、嶽西、菁北一起挖坑抬木的情景,悲涼的感覺彌漫開來。
終究,還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念及此處,憂傷愈演愈濃,逐步在眼圈裏升騰起星光。
轉頭看見嶽東的一瞬間,終是潰於一線,“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嶽東輕輕靠近,俯身湊近了一隻肩膀,司空見慣的靜靜地等她哭完。
或許,這就是最後留給這永樂殿的禮物了。
哭聲很快引得嶽西和菁北紛紛衝了進來,卻也隻是躲在屏風後,與菁南一起遠遠看著。
這東南西北四人是自幼就跟著這位公主殿下的,對於她的脾氣和性子都是極為了解,聖盈雪也早把他們當做了家人一般,如是,在他們幾人麵前,才會徹底的省去規矩和偽裝。
片刻之後,聖盈雪終於扔下嶽東,自顧自摸了茶盞壓了壓哭腔。
身居高位,想做最真實的自己並不是容易的,若是時時刻刻都緊繃著自己,那日子也是太苦了些,所以聖盈雪很是想得開。
生氣了就罵,發怒了就砸,忍不了了就殺,人活一世,總得自身過得自在才好。
這樣想著,心情也就好了許多。
看著空蕩蕩的堂內徒留了一桌桌的佳肴,聖盈雪也覺得腹中空空,於是便借著飄搖的燭火又開始吃了起來。
見狀,菁南也趕緊重新布了菜,將溫在爐子上的甜湯端了上來。
眼見著聖盈雪吃飽喝足了,嶽東才幽幽開口。
“後庭中已經跪滿了人,公主可去看看?”怪掃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