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才出來的醫院的體檢報告,羅知夏覺得,也許自己還能繼續靜靜地喜歡夏思澤更多年。
事實上,最近這段時間她常常感到頭暈,體力就像是被透支了一樣軟綿無力,小腿麻痹。她以為是因為近年來自己多思多憂慮的緣故,她一直都堅持服藥的,結果沒想到這顆惡性腫瘤又一次在自己的身體裏長大,現在,已經長大到幾乎快像上次一樣要了她的命。
醫生說,最多,她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接受切除手術,成功的概率也僅有百分之十五,而不做手術的結果就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死。所以今天,她答應了劉小誠,然而她發現自己更加喜歡夏思澤了,因為他就像是她生命中的這個星型細胞瘤,趕也趕不走。
夏思澤到家的時候,並沒有如往常那樣隻檢查她有沒有按時服藥,在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以後回房間繼續工作,或者休息,估計,他第一時間也接到了主治醫生的電話了吧。
他輕輕地敲了敲她的門,在門口很溫柔地問她:“知夏,你有沒有睡著?”
她沒有回答他,但是,她徑直走到門前為夏思澤拉開了自己的房門。
他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看自己的眼睛裏出現了晶瑩的光芒,羅知夏覺得這光芒簡直清澈動人,一下子就讓她在心中洶湧起了那麼多對他的喜歡。
“知夏……”夏思澤輕輕地喊她一聲,然後一點點,一點點靠近她,把她擁入懷裏,他說,“我是不是早就應該這樣做?如果早一些……”
他有些哽咽了,他搖搖頭說:“對不起,之前那麼多時間我沒有珍惜,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沒事的,就像幾年前一樣,手術一定會成功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羅知夏把臉深深地埋進他的胸口,他白色的襯衫上有淡淡的煙草的味道。她很想跟他說,蠢笨如自己,一直都迷惑他對自己是憐憫多一點,根本就不是喜歡,即使是現在,她也會如此懷疑。
其實,算起來也並不算晚,在手術之前,她起碼還有那麼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跟他度過,隻是這一個月何其珍貴。
夏思澤抬手擦幹了自己的眼淚,也擦幹了羅知夏的眼淚。
星光如鑽石般在天穹閃耀,月光淡泊,他們肩並肩坐在天台上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們的頭頂是羅知夏今天下午回來以後給夏思澤洗幹淨的襯衣,整整齊齊地晾成一排,連空氣裏都飛揚著,他們相互都熟悉的、洗衣粉的檸檬清香。
如果生命隻餘下幾十天,你會怎樣度過?
如果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使是虛度,也不為過是吧?
最刻骨銘心的,往往是那些最平淡無常的,就像在月亮清白的光暈中睡熟,然後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羅知夏起床的時候,夏思澤會在廚房裏小心翼翼地敲碎一個雞蛋的殼,在天然氣爐上燒著滾燙的水,他會圍著那條繡滿小熊的圍裙,撒一把菠菜,將打碎的雞蛋花一點一點地倒進去。
她睜開眼就看見他忙碌的背影,他會故作很不爽地說:“羅知夏,你這頭豬,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啊?”
“誰叫你沒有叫醒我?”羅知夏對他撇撇嘴,然後她會拿起手機,照常給劉小誠打一個電話,她現在會每天都給他打一個電話,督促他,再過幾十天他就要高考了,請他一定要上上心好不好?如果他考不上她所在的大學的話,她對他所做的一切承諾都會成空。
“你究竟對他許了什麼承諾?”此時,夏思澤會瞪大了眼睛問她。
“我說,如果他考上我所在的大學,我就會和他交往,然後在未來他到法定結婚年齡的時候嫁給他。”她故意對他和盤托出,她就是想氣氣他,她還會湊近他問他,“我說,作為哥哥,你是不是應該為我們的婚姻而歡欣雀躍,並且送上一個大大的紅包呢?”
“沒問題。”夏思澤會若無其事地答應著,他說,“我送給你們的紅包一定很大,大到嚇死你,你放心吧!”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