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奇默默從衣服包包裏掏出一包煙,點燃,抽了幾口,她吞雲吐霧地擺手笑著:“我這麼說並不是要顯示自己的偉大。隻是看著他每天愁眉苦臉地在自己身邊,我難受。”她又狠狠吸了幾口,才扭頭對羅知夏笑笑,“我想過讓瓜強扭一下,你不喜歡他,也許我就還有機會,不過,後來我也想通了,勸自己別傻了,除了你還會有其他人,高新晨跟我相處這麼久,都沒有喜歡上我,所以,估計今後,他喜歡上我的機會也不大。”
她們就隔著那麼幾米的距離相互對著說著話,魏奇不知道,在她說話的時候,羅知夏的眼睛早就已經瞟到了剛剛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高新晨。
他接到劉恒的電話以後,匆匆而來,他幾乎找了大半個校園,才在東南角的銀杏樹下,看到她們倆,他來的時候,她們的談話顯然已經接近尾聲,所以,他隻能依稀從羅知夏問魏奇到底喜不喜歡自己開始聽。也正因為這個,他自己也問過魏奇類似的問題,他微微停住了前進的腳步,繼續認真聽下去。
羅知夏並沒有打斷魏奇說那些話,她也沒有提醒她,高新晨已經走了過來,她此時看著魏奇的樣子,會無緣無故想起自己,想起劉小誠,她看著魏奇這個性格堅毅,做事一向幹脆的人也會為了愛情,自願卑微,委曲求全,甚至鞠躬盡瘁。
她的心在抽動,她會想,以己度人,劉小誠是不是也應該有著和她們同樣的痛苦呢?
羅知夏瞅準高新晨忍不住馬上走近的機會忽然開口告訴魏奇:“我不可能喜歡高新晨,不過,如果有人像你喜歡他這樣喜歡我,我想,我應該會珍惜。”
魏奇抽著煙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平靜地開口:“你知道嗎,若是辛苦,便是強求。”
“我突然想起晏殊寫的一首詩,裏麵有幾句是這樣的。”羅知夏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她抬起頭仰望著銀杏樹翠綠的葉子,在陽光照耀下居然可以清晰地看見細細的葉脈。她這些句子是說給魏奇和高新晨的,也許,也是說給她自己的,“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魏奇愣了,然後看著羅知夏幹淨細致的麵孔若有所思地說:“我突然發現,我也有點兒喜歡你了呢。”
“比喜歡高新晨還喜歡我嗎?”羅知夏頓了頓,接著說,“可是我心裏早已有喜歡的人了,這個人不是高新晨,也可能這個人,到最後也不會跟我在一起,不過,我會很認真地記得我曾經是那麼那麼地喜歡過他,把他作為人生中的一個留念,然後,我會更希望我會遇到一個很愛很愛我的人,然後跟他平靜地生活,相濡以沫,不負此生。”
她口氣流暢地陳述完,魏奇緊接著抽起了第二支煙,眼睛淡淡地看著羅知夏:“千金易得,真心難求,更何況是兩情相悅的真心?”她輕描淡寫地彈了彈煙灰,“日久生情,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妥協。”
而此時,她身後不遠處的高新晨一張臉已經由錯愕變得不安,羅知夏發覺到他停步不前,他緊緊地握著手指垂在褲縫,捏成拳頭。她便鎮定,很快地向他走過去,拉他走到魏奇身前,然後不等立時錯愕,驚訝中的魏奇開口,便很快對高新晨說:“妥不妥協,我可管不著,反正,我肯定是不能對你妥協的,麻煩你把我當作人生中的遺憾,好不好?”然後,她側過臉對魏奇笑笑,“至於如何彌補這個遺憾,就看你了。”
羅知夏把他們兩個人留在原地,自己走開了,她無法預測他們的將來會怎麼樣,她也實在沒有多管閑事的撮合,她隻是知道,真心對真心的袒露,是一種難得。
十
預料中的是,轉過一個彎用不了走多久就能很快看見劉恒,並且連梅文聰也趕到了,她一看見羅知夏就立馬衝了過來,睜大眼睛上下檢查她的身體,關懷備至:“你沒事吧?你沒吃魏奇給你的什麼東西吧?”
她有些訝異地看著梅文聰:“我能有什麼事?她會給我吃什麼東西?”
“我怕她過來找你報仇,”梅文聰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點點頭,“我一直都覺得魏奇這個人好厲害的,好像什麼都敢做似的,我怕她給你吃老鼠藥、除蟲劑、砒霜、硫酸、王水這些東西。”
“你真是想象力豐富。”羅知夏白了她一眼,“不過,你既然擔心,為什麼在這裏幹等著?你跟我一個學校,應該比高新晨還快趕到吧?你怎麼不趕緊過來保護我呢?”
“我怕殃及池魚啊!魏奇要真的發起火來,整個硫酸啥的,我如果被無辜牽連的話,你不會傷心難過,內疚一輩子嗎?我這也是為你著想,好不好?”她親熱地搖晃著她的肩膀說著,順便她還告訴羅知夏,“劉小誠也已經知道了,他正在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