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不到邊的草原,風徐徐吹著,在草歪向一邊的時候,露出一個男人的身影,雙手抱著曲起的膝蓋,,仰麵看著天邊滾動著的流雲,風拂過他柔順的頭發和柔和的麵龐,慢慢合上眼睛,嘴角露出滿足的微笑,整個人盡情沉浸在他自己的幸福氣氛中。牧羊犬巴頓慢騰騰踱過來,在他身旁趴下來,它也融入其中。
“畢良!”不遠處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過來,緊皺的眉頭顯示他的不悅心情。
身邊的牧羊犬首先立起耳朵,站起身,搖擺著尾巴向主人跑去。
而被叫做畢良的男人則緩緩的睜開眼睛,似乎從一場冬眠中剛剛醒來,深吸一口氣,他已經作好了要麵對暴風驟雨的準備,剛起身,一巴掌扇在畢良的麵上,畢良頭歪向一邊,挨打的臉火紅火紅。
“你他媽的倒悠閑,彩麗要生了!”男人大罵,放下扇人的手,另一隻手握緊拳頭。
“對不起,翁先生。”抱歉的鞠了一躬,畢良立刻往回跑。
被畢良稱為翁先生的翁凱森是這片草原的唯一擁有者,經營著中國最大的農場。翁凱森看著畢良一瘸一拐的跑回農場,心情大好,已經不再像尋找他時那麼煩悶了。
畢良在這片農場作了7年的駐站獸醫,在這裏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尊重和友誼,農場的工人除了要找他為牲畜看病以外,一般是不會和他有任何交流的,不僅僅因為畢良5歲時得的小兒麻痹讓他成了一個走路怪異的人,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的農場主對他的態度,簡直像是在對待一個畜生,非打即罵。起初工人們不理解為什麼畢良能忍受這些繼續在這裏工作,後來想想,一個瘸子,誰願意雇傭呢?!有這樣的工作一定是萬分珍惜吧,哪怕是受到了這樣的待遇,和失去工作比起來也是不值得一提的。
牛圈外圍了一圈的工人,一個個或愁眉苦臉或焦躁不安,見此情景,畢良一米72的個子擠進人群,穿過高大強壯的人堆,彩麗在單獨隔離的牛圈裏有些慌亂不堪,朝工人們低聲的喊叫著,擺出進攻姿態,但是站立卻不穩當,彩麗是第一次作母親,沒經驗使它對當母親這件事有點發怵,沒人敢接近現在的彩麗。畢良走進牛圈,輕聲喚著:彩麗——!
他清亮像被水潤澤了的聲音帶著安定心神的作用,工人們停止慌亂,把目光全集中在畢良的身上,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彩麗不再喊叫,卸下防備,看著畢良。畢良走過去,用他習慣的方式,輕輕撫摸彩麗的臉龐,彩麗對著自己唯一信任的人,在他溫暖的手心上蹭了蹭。畢良轉過頭,一臉嚴肅的對身後的工人說道:“打盆熱水來!”
彩麗的接生很順利,現在它正和女兒安詳的睡覺。畢良端著水盆,從牛圈裏出來,天已黑幕,倒掉髒水,抹掉頸下的汗滴,抬頭仰望天上的星星,不斷眨著調皮的眼睛,畢良疲倦的臉上終於劃過一絲微笑。今年36歲的他不再年輕,卻始終保持的一顆樂觀的心情,無論在多糟的境況下,因為不這樣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個時候因為撐不下而消逝。
畢良回到診所。晚上把折疊床打開,鋪上被褥,這間診所就成了他的家。因為殘疾,畢業很難找到工作的他卻被翁凱森的農場錄取了,當時錄取他的主管是一個很溫和慈祥的老人,沒想到他上班那天那位主管就退休了,後來才知道是翁凱森因為那位主管雇傭了一個殘廢而辭退了他。畢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麵對這樣的機會,隻能抱著感激的心努力工作。忍受了最苛刻的條件,忍耐著最難堪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