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文妙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覺有什麼明晃晃的東西反射著灼眼的光,刺得她兩眼生疼。
她覺得受傷的地方很疼很疼,似乎麻醉藥的藥效已經過了,刀片的光亮離開她視線的刹那,痛得她幾乎驚叫出來,可長大了嘴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文妙張皇失措,可眼前就像蒙著一層薄紗,隻覺得炫目,卻看不清楚。她能感覺到身體比剛出事的時候更差了,那種刺骨入髓的痛迅速在她身上蔓延,刺激著她每一寸神經。
惶然記起自己在排練時從高高的腳手架上掉下來,散落的鐵片刺穿了她的身體,直到她被推入手術室,肩胛上的傷口仍挫骨揚灰的疼。可如今,當她的視線終於恢複正常的時候,那兒已再不是冷冰冰充滿藥物氣味的手術室。
飄零的落英落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又被風拂去。
一名陌生女子正背對著她,手裏郝然拿著沾滿鮮血的長劍!
啊?!這是要幹嘛?!
文妙頓時毛發倒悚,她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走秀模特,她不過是登台演出想要博得頭彩,她不過就是漂亮了不止一點點,怎麼就惹來了殺身之禍?
咦,感覺不太對勁啊,她明明是在醫院裏,莫非這是被人拖出來“鞭屍”了?誰跟她有這麼大仇恨呢?
她使勁地想要扭動身體,或者睜大眼睛看清楚麵前的這個女人,可現實是,不論她怎麼努力,身體都不給任何反應,就像電視裏演的,軀殼已經死亡,可靈魂卻尚在人間這種情況,她越想就越害怕。
麵前的女子收劍入鞘,轉身離開了她的身旁,本就模糊不清的麵孔更加無法捕捉。
四周飛快地跑來三名身穿青色衣服的男人,文妙想要求救,卻見他們對著那女人單膝跪地,雖然麵容不清,說的話卻十分清晰響亮。
女子聲音陰柔低沉,冷淡而帶有蘊火,“追上他了麼,殺了麼?”
良久,才聽有男子聲音顫顫巍巍地響起,“主、主子,那廝狡猾無比,屬下無能……讓他、讓他逃了。”
文妙見那女子身子動了動,青色的身影就在地上滾了幾圈,很快又飛快地爬起來靠近那女子,俯首磕頭的,從動作來看很是畏懼的樣子。
女子冷哼,“到底是他雲暮容真的那麼福大命大,還是你們都對他手下留情?他中了我三劍,三劍!你們居然能讓身負重傷的人就這麼逃走,不是飯桶是什麼?!我姐姐是這樣,你們也是這樣……我淩仙宮到底,到底養著你們何用?!”女子越說越激動,話語裏竟然帶起哭腔,“是那雲暮容殺了我姐姐,你們怎敢讓他活著?!”
文妙聽得雲裏霧裏,但總覺得他們在說的事情很可能跟她有關。
“殺了”?這是在指她嗎?
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文妙拚了命地想要發出聲音,卻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錚”的一聲,那女子將手中長劍擲落在文妙腳下,文妙想要低頭去看,卻發現眼睛無法自由轉動,簡直就像被定身了一樣。
“主子,可要將妖嬈小姐的遺身帶回淩仙宮?”
女子怒不可竭,撕心裂肺地喊道,“不準碰我姐姐!全都給我滾回去。滾……!等等。回去告訴宮主,讓他一定,為我姐姐報仇雪恨……”
“遵命。”
青衣人“嗖”地消失在文妙的視線裏,而那女子卻悄然來到她的身旁,文妙心想這下能看清楚她的模樣了,可那人側坐她身旁,將手伸到她人中處探鼻息,剛伸過來,手指便像觸電似的縮回去。再伸手想去合上她的眼睛,卻顫抖了幾下,又收回去。
文妙無法扭頭轉眼,倒是聽到耳畔那女子啜泣聲愈來愈重,“姐姐,我絕不會放過雲暮容的,是他利用你,是他害死你,不是我……我要讓他為我們一家血債血償!”說罷,用小指勾了勾文妙的小手指頭。
她能感受到那女子溫暖的觸覺,可她卻連動動小指的力氣都沒有。
文妙心道,“我又不是你姐姐,我也沒有死,拜托你說這麼嚇人的話好不好,演戲也差不多就好了吧,他們都走了。”
女子將身上披的一件綢緞外衣脫下來,蓋在文妙的頭上,快步離開了她的身邊。
文妙被這一蓋差點氣背過去,真當她是死了啊?可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她又慌張起來,孤身一人被扔在這荒山野嶺的,想不出事都難,對了,他們好像說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