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閑聊。我們這些外出打工的,沒事時總是紮堆在一起閑聊。從國際形勢到國內大事,從演藝名星到凡夫俗子,從古到今再到家長裏短。逮著事兒就有話說。這一次,我們聊起了種豬。說知道為什麼那麼肥嗎?看看廠裏生產什麼東西就明白了。豬得意育肥料,吃得多長得快。他是公司副總哩,近水樓台先得月,有權有勢可以猛吃山吃海吃,吃了那麼多育肥料,想不長膘都不行。知道種豬為什麼叫種豬嗎?公司的拳頭產品就是公豬料。豬得公豬料,性欲強精液多。吃了那麼多公豬料,想不當種豬都不行。公司去電視上做廣告,真該叫種豬去,他往那兒一站,廣告效果特別理想,那些豬場老板還不趕緊掏腰包買豬得意。我們興高采烈地聊著,我們一塌糊塗地笑著,我們覺得我們太有才了,能夠結合本公司生產的產品惡搞騎在我們打工仔頭上作威作福的種豬,真是大快人心。我們興趣正濃時,牛牯子卻不合時宜地來一句:狗屌的種豬太有錢了,寶馬車,少說也要二十萬。老子聽了,心裏很不痛快,覺得有必要挖苦他一下,冷笑起來:牛牯子呀你真是一頭牛,不,連牛都不如,你該改名叫豬牯子。老子口袋裏有本駕照,又在廠裏開叉車裝車卸貨,對於車的了解,自信比他們強。他們見老子冷笑了,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老子。意思是,李立秋,你說說吧,我們信你的話。麵對他們期待的目光,老子心中湧起一種優越感。老子說:二十萬,夠你打壺酒喝。寶馬車最低的配置,少說也要六十萬。本來,糾正了就糾正了,牛牯子也會承認他見少識淺。可是,老子往往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老子多少次後悔自己多嘴,甚至自己還打過自己的嘴巴,可老子就是死性不改。這次也不例外,末了,居然說:真是個鄉巴佬,不曉得就不要亂說。話一出口老子就知道闖禍了,因為牛牯子最惱他人說他是鄉巴佬。他雖然也是鄉下人,因為居住在街鎮上,比我們這些居住在村子裏的人,在心理上有一種自我的優越感。果然,他惱了。他惱起來就陰陽怪氣。他說:我是鄉巴佬,你也好不到哪裏,土包子。本來,他羞辱老子是土包子,老子不至於惱羞成怒。他與老子一樣,有個說話隻求痛快的毛病。他繼續說:我是鄉巴佬,不懂,你是土包子,你說的我們不相信。要不這樣,問問你老婆。萬一你老婆也不清楚,再麻煩你老婆睡覺時問問朱副總,寶馬車到底是多少錢買回來的。瞧他陰陽怪氣的,不是在明說老子老婆與朱副總關係不明不白嗎。人怕沒臉樹怕剝皮,他當麵羞辱老子在做王八,老子想不惱羞成怒都不行,加上旁邊幾個人,捂住嘴角在偷笑。老子大怒。君子動口沒動手,是基於老子理性地掂量了,牛牯長得比牛壯,力氣比牛大,而老子,骨瘦如柴,風吹了會倒。真正打起來,吃虧的是自己,那處境相當慘,不僅是心靈受傷身體也受痛,裏子麵子全沒了。加上,旁人用心勸架,把老子和他分別架開。但老子還是使勁地抬腳踢,盡管是踢空的,壓根兒挨不到他身上,但老子還是做出拚命的樣子,以此挽回一點可憐的麵子。架是成功勸住了,牛牯子臨走時,還是扔出象手榴彈一樣的話:自己當了王八,還怕別人說。有本事收拾老婆和種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