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6章一個人的非傳奇3(1 / 3)

(三)

一般來說,群眾被長官洗過腦之後,有四種狀態出現。一,當時被長官怱悠了,搞得很激動,過後全當耳邊風。二,徹底被長官怱悠了,把長官訓話當精神,好好領會學習身體力行。三,假裝被長官怱悠了,裝出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來,目的是為了怱悠長官。四,懷疑主義出身,對別人的話一概不相信,自己長了個腦袋是用來想問題的。

王連長手下三十多位聽眾,大多數屬於第一種狀態。第二種狀態的出現了一位。第四種狀態的也有一位。第三種狀態歸零。鄉下農民小混混嗎基本處於沒心沒肺狀態,眼下沒法成熟地進入第三種狀態。

進入第一種狀態的他的名字叫滾南瓜,是丁老三的老鄉,也是圍鎮街市上的小混混。很不幸,王連長的抓丁活動也把他也抓進來了。當麻繩捆在他身上時,痛苦地隻喊老天爺我怎麼這麼命苦。同誌們為什麼那麼怕當兵,因為當兵要打仗,打仗會死人。被抓來當兵了就意味著快要當炮灰了。滾南瓜直喊命苦,原因在於此。當他聽完了王連長的訓話,猶如注射了相當份量的雞公血,腦空間迅速亢奮起來,原來當兵可以當官,哇,前景太美好了。滾南瓜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發財,發很多很多的財,做一棟比劉鄉長更氣派的房子,買好多好多的田,娶劉鄉長學生女兒劉靈做大老婆,再納四五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做小老婆,打一張碩大無比的床,叫大小老婆們睡在一張床上,自己往中間一躺,哇,真是爽死了。更爽的是在鎮上很有麵子,人人見了都要點頭哈腰遞討好的笑臉。哪個敢讓他看不順眼,文明棍子敲他頭,比如說丁老三,太不象話了,著實要教訓一下子。美夢很美好,但必須有一個條件,有錢,有很多很多的錢。不好意思,滾南瓜眼下最缺的就是錢,所有他的夢隻停留在夢中。如今,王連長告訴他,當兵很有希望進步當官,他怎能不興奮呢。他想,老子好好地進步,進步當上官後好好地摟錢,起棟漂亮的房子,娶上劉靈等七八個美女做大小老婆,哇,日子要多美就有多美。滾南瓜想老婆怎麼一想就想到劉靈呢?是在一次與人閑聊做起春秋夢,說哪天哪天有了很多很多錢,他將怎麼樣怎麼樣。旁人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腦殼,掌心不燙沒發燒呀。有人說:老滾哪,老子教你個法子,想辦法去做劉鄉長的女婿,保證你一下子脫貧致富成財主了。說的人是帶有嘲笑賴蛤蟆的意思,滾南瓜居然聽不出,心下大喜,對喲,若做上劉鄉長的女婿,敢情一下子成財主了。劉鄉長是圍鎮最大的官,也是圍鎮最有錢的財主。他雖有兒女多個,但視劉靈為掌上明珠,心疼得不得了。劉靈出嫁,少不了數量可觀的田產作嫁妝。滾南瓜亢奮起來,進入了想入非非。打那時開始,他就格外留心看劉靈。好女人特經看,越看越標致越看越喜歡。故他每次想入非非考慮多娶幾個老婆時,還是會安排劉靈做大老婆。

進入第四種狀態的乃丁老三是也。他聽完了王連長的訓話,第一個反應便是,狗屌的,挺能說哩。繼爾隻是稍想了一下,官位隻有那麼一點點的,大家都去當,怎麼可能。大多數隻能委屈永遠當大頭兵,長官會怱悠你追求進步,其實就是怱悠人努力去當炮灰。

晚上聚餐,不,應該叫加餐,殺了一頭豬,炒了不少好菜,滿滿地擺了幾桌,叫作歡迎新兵光榮入伍。既然是歡迎新兵,那老兵隻有咽口水的份了。四台桌子,十人一桌,弟兄們,放開肚皮來吃吧,相信你們以前沒吃過這麼豐盛的晚餐,平時沒有,過年過節沒有,就是去吃結婚生日酒席也沒有,隻有當了兵才有。看來,當兵是要比做小老百姓強。每一桌,都有一至三名排以上的領導相陪,叫做長官與士兵同甘共苦。

很榮幸,李排長就坐在滾南瓜身邊。這讓滾南瓜很興奮,興奮得已經進入了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感動的話兒說不出口的境界,臉靨呈現少女害羞時才有的潮紅。長官為什麼會坐到我身旁,那是長官在喜歡我。長官喜歡我了,進歩就有希望了。先是進步成骨幹班副班長,再進歩成排長連長。哇,到了那時候,媽媽呀,真是太好了。

難兄難弟們從沒見過如此豐盛的晚餐,一時間傻呆了,傻呆的時間足足保持三分鍾。李排長說:吃呀,兄弟們怎麼不吃呢?吃。難兄難弟們猛然醒悟過來,這是真的,不是在夢裏,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明白過來後立即暴露他們的迫不急待,筷子齊刷刷地插向中間的紅燒肉。筷子會不約而同整齊劃一地插向紅燒肉,是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紅燒肉是天下最美的美味,油水足解饞。是的,紅燒肉數量隻有那麼多,動作不快怕吃不上,豈不虧大了。滾南瓜因為有了追求進步的思想準備,格外多了個心眼。難兄難弟的筷子一起插向紅燒肉的時候,滾南瓜發現李排長並沒動筷子。這還得了,長官都沒動筷子,你們先動筷子,你們心中有沒有長官?你們心中可以沒有長官,老子心中不能沒有長官呀。嘿,你們心中沒有長官,好。老子正巴不得你們心中沒有長官呢。你們心中沒有長官,隻有老子一人心中有長官,那追求進步大有希望。好,拍長官馬屁的機會不能放過。滾南瓜心念所至,以極快的速度插向一塊特大號的紅燒肉,又以極快的速度要放入李排長碗中,不想,不知是速度太快了還是手有點抖,筷子夾肉缺失了應有的穩定性,紅燒肉不是放入碗中而是掉進碗裏。李排長碗裏裝滿了酒。結果很不幸,幾乎等同於往酒碗裏扔了個小石塊。李排長遭秧了,濺了一胸襟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