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紫檀素紗的屏風，合德幾乎不能挪步，遠遠地看著他躺在暖炕上，身上蓋著明黃的錦被，薄薄的層，似乎裏麵壓著片虛無，弱到隨時可以化風飛去。
那樣輕，那樣薄，似乎隨時都可以消失，微微地闔上眼眸，眼淚止不住地流，卻又用力地去擦，衣袍精致的花邊將臉頰磨得通紅，滲出細細的血絲，全然不知。
他真是固執，她已經那麼狠心對他了，還是一直不願意死心。
明明知道這樣的她就是為了不留在他的身邊，他卻霸道得非要以極端地方式把她留了下來，一切一切的傷害，隻是為了愛她！
她卻不相信他的誠意，隻覺得他那麼多的女人，他傷害了那麼多女人的心，也包括自己的心，因此，她不要再受那樣的痛苦，反正，她的生命無限長，隻要時間的沉澱，她一定會把這一切淡忘的，她也會努力嚐試淡忘。
他到底有多傻，她什麼都不想知道，心安理得地被他慣壞，卻副義正言辭地模樣去拒絕他的好意。一次次，他眼底的失望隨即轉化成淡淡溫潤的笑意。
她多傻，竟然看不見。
慢慢地挪步，手卻被人拉住。
這一刻，突然生出種怨憤，如果不是小墨，如果不是他那樣癡情，對她那樣好，自己不會如此，漢成帝也不會如此。
是他不好，讓自己迷惑，讓自己看不見心底的東西。
似是感覺到她的憤怒和痛苦，小墨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緊得要將她的手嵌進自己手裏。
“放開！”她抬眼冷冷看著他。
小墨凝眸眯著，臉上沒有表情，定定地凝視，手卻用力地抓住。
“看到他，該回去！”他淡淡地說，提醒她。
合德似是沒聽清回頭看他，對上他閃爍著銀芒的眸子，眯眯眼，“小墨，放手！”
如果肯牽著他的手，他願意幫忙救他，小墨心底裏默默地說著，可是漸漸地隻有失望，她的眼底是深深的內疚自責，是無盡的痛苦，是毫不留情地憤怒，對他的憤怒。
那刻他才能感覺到，原來他寧願自己痛也不要她痛一點，她隻看到她的痛，看到那人的痛，為什麼看不到他的痛？
就因為他永遠都是笑著的嗎。
突然他笑起來，如從前，戲謔揶揄，嘴角微微地勾起，萬般傷痛皆隱去，“小合德，我知道有一種法子，可以以命換命，你若是求我，我願意跟他換！”
合德看著他那副毫不在意地樣子，突然憤怒起來，悲痛和憤怒起流瀉，讓不能控製，衝著他低聲地吼道，“小墨，混蛋，在什麼？你以為我會想你死？憑什麼樣？自以為高尚嗎？他不需要，也不需要，口口聲聲說那麼多，現在竟然樣幼稚的話，既然如此，立刻就走吧，離開長安，遠遠的離開這皇宮，愛去哪裏去哪裏，反正也不要責任，什麼不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