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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雲錦這麼問,可是衛陵月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了。
“那天,我不知道院子裏的下人去哪裏了,我一個人跑進去。往常,我都會聽到二姑姑的琴聲,可是那天我沒有聽到,反而聽到了女人的哭泣。我跑進去了,房間裏亂糟糟的,二姑姑衣服都被撕碎了,身體用被單遮掩住了。我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為什麼那樣的沒心沒肺,本來我該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我仍然舉起那包糕點,笑吟吟的說,姑姑,你要不要吃糕點,我特別帶來給你的。二姑姑那手臂是赤著的,她將那包糕點打開,可是都摔碎了,因為在屋子裏,我摔了一交。可是二姑姑她根本不介意,拿起一塊碎了的糕點,吃到嘴裏麵。”
“我就問她,姑姑,你覺得好吃還是不好吃。二姑姑對我笑了笑,說這個糕點很好吃。對了,我看見二姑姑已經哭了。那淚水順了臉頰,緩緩落下來,那淚水居然是鮮紅的顏色。”
雲錦聽著他朦朧的語調,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浮起一絲寒意。
“陵月,你,你還好吧。”
衛陵月本來好像被鬼迷住了一樣,現在卻突然回過神來,打了一個寒顫。
“雲錦,我,我剛才怎麼了。唉,我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說出這麼一些話兒,我大概是被鬼魅給迷住了。這些年來,我老是懷疑,那是一場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姑姑,她又為什麼會流血淚呢?那樣的淚水,好像海棠花兒一樣的紅。”
雲錦有些奇怪:“你說是一場夢?”她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十歲的孩子,已經能懂得很多事情了。更何況這個大宅院裏長大的孩子,遠遠比平常人家要早熟。
衛陵月慘然笑著說:“不錯,我有時候根本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看到簫懺,就將他當成自己最好的大哥一般。可是有時候,我又突然想起這件事情,這太可怕了,我最敬重的二姑姑,居然受到了簫懺的侮辱!”
不錯,二姑姑不但清麗無雙,又是名多愁善感的才女,她為了夫家守節,沒有再嫁人的打算,她更是衛家一塊活的貞潔牌坊。
如果這樣一位高貴的婦人遭受到了侮辱,不但簫懺是十惡不赦,淩遲也不為過,但是這件事情如果被揭破,那麼二姑姑除了自盡而死,也就沒有別的什麼出路了。
“可是,你為什麼又不確定,如果這是你親眼所見。”這正是雲錦困惑不解的地方。
“因為我最後的印象,就是二姑姑那如胭脂色一般的血淚,那樣的殷紅。可是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記不得了。我所知道的是,我從三叔的生日宴上回來之後,因為我一個人跑了,又因為喝了酒,受了寒,大病一場,我險些就這樣死了。”
“我娘就如瘋了一般,她遍請名醫,求神問卦,四處布施,隻盼望能換我一命。因為她將我當成命根子一般,對我百般的愛護。她認為是三叔害了我,所以那段時間,她不可理喻,三叔雖然為我請了大夫,卻都被我娘給趕出去了。”
雲錦看著衛陵月有些蒼白的臉容,低低說道:“你從小多災多難,如今能夠好好的,真是上天保佑。”
衛陵月的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我娘也是這樣和我說的,因為那個時候,衛家本來就籠罩一片極可怕的氣氛中。不止是我的病,還有那個唐玉清,她本來快做我三叔的妻子了,隻可惜,卻是平生災禍。她居然也染上怪病,渾身青紫而死。唐家的人來看過,覺得自己女兒是死得不明不白,還上門來鬧過。”
“隻是請了專門的仵作來驗屍,可是也查出個所以然來。不能說有人下毒,隻能說她真的是染了怪病,所以無故身死。可是除了怪病這種說法,還有更可怕的說法,就是衛府被厲鬼給纏上了,那個厲鬼四處殺人,要找人索命。我是個小孩子,陽氣不足,所以也被那鬼給看上了。”
“這種說法,倒是有趣得很。”雲錦並不相信。
“錦兒,你不相信這些?”衛陵月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
雲錦伸出手臂將他抱住:“我自然一點也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不過是騙一些被自己感情所蒙蔽的人。”
衛陵月有些驚訝,卻也歎了口氣:“不錯,我出門在外,也見過不少人,因為太相信那鬼神之說,所以也不免上了一些騙子的圈套。至於真正的鬼,我居然一次也沒有看見過。”
“唉,不過那個時候,整個衛家都是鬼氣森森的。我娘是關心則亂,所以還求來了神香,在我房中焚燒,用來保我平安。那種可怕的香氣,我一輩子也都不會忘記。更何況那個時候,還發生了其他可怕的事情,就是我的乳母,她居然投井自殺。其實那天,是我自己頑皮,所以才不小心染上了風寒,和我的乳母根本沒有絲毫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