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3)

梅氏演出的劇本是一筆寶貴的藝術遺產,對這些寶貴的藝術遺產,毫無疑問,我們應該毫無保留地繼承下來。但繼承不等於原封不動,根據時代的需要,我們是否可以重新改編呢?我們是否可以將它們改編得更加美好呢?答案是肯定的。1992年底,由文化部、天津市政協主辦的全國京劇青年團隊新劇目彙演中,由楊利執筆、李章編劇,王化成、李壽福導演,河北省京劇團青年演出隊,對梅蘭芳編演過的《嫦娥奔月》作了大膽的探索。他們重新編演此劇,目的在揭示人類前進步伐的沉重和曆史向前發展的必然性。他們大膽改動嫦娥偷吃仙丹的故事情節,虛構了她為使後羿在人間鎮惡除妖,而自己甘願替其奔月受罰的感人場麵,從嫦娥身上反映了當今的時代精神。這種嫦娥精神正是我們當今時代需要提倡的精神。這和以往傳統劇目相比,思想意義有了明顯的升華,跟梅蘭芳原先演出的劇本比較,更有積極的現實意義。唐朝著名詩人李商隱曾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名句。李商隱突出的是“悔”字,而今嫦娥決意吞下丹丸去寒宮服罪時唱出的卻是:“天神聲聲催人命,情勢燃眉刻不容,手捧丹丸心已定,替罪受罰上月宮。留得羿兄在人世,鎮妖除惡護蒼生。”從而使她的奔月行為充滿了獻身精神。此劇演出時,獲得觀眾的陣陣掌聲,並榮獲“劇目獎”等多種獎勵,這是理所當然的。

目前台灣影視界將我國家喻戶曉的傳統劇目《白蛇傳》改編成《新白娘子傳奇》的電視連續劇,從內容到表演形式都作了大幅度的改動,我們姑且不去討論改編的甙敗得失如何,但從觀眾對它的熱烈反映來看,至少說明改編者大膽探索,勇於革新的精神是十分可貴的。新時代的觀眾已不滿足於過去人人皆知的故事內容,他們求變求新的願望是共同的。再從世界公認的戲劇大師莎士比亞的劇目來看,更說明了求變求新的心態是中外一致的。“一百個導演,就有一百個不同的哈姆雷特”,這句話生動地說明了對莎劇的理解和表演是容許不同觀點、不同表演方式的。莎士比亞變奏曲是使莎劇常演常新的關鍵所在,也是目前世界不可阻擋的潮流。由此可見,在劇目方麵,如果依然停留在“唱不完的‘玉堂春’,探不完的‘四郎探母’”的水平線上,必然會把京劇引進“曆史博物館”去了。

關於時裝戲即現代戲的問題,有人提出梅蘭芳為什麼不堅持下去呢?是否他對改革京劇有所退縮了呢?我想,我們不能簡單下一個結論:是或否。我認為,對任何文藝現象都應當考慮當時的曆史條件、社會環境和文化背景來進行實事求是的分析研究。梅蘭芳成名的時候正是五四運動的前夕,他受到新文化思潮和進步文人的影響,深感京劇隻演封建性的內容,已不能適應時代的要求,為了跟上時代的步伐,幵拓新題材,創編了《薛海波瀾》等5個時裝新戲。這些時裝戲無論從思想內容和藝術形式來看,都不能不說是了不起的創舉。另外,在當時曆史條件下,不少名演員爭演時裝戲,成了一時的風尚。為了求生存,求競爭,梅蘭芳順應曆史的潮流,也不能不編演時裝戲,他的時裝戲在當時也頗得觀眾的好評。但梅蘭芳經過一段時間的實踐,總覺得京劇演時裝戲有其局限性,認為以京劇的古老形式來編演時裝戲,不是京劇發展的方向,因而後來他放棄了演時裝戲的嚐試,把精力全部放在創編古裝新戲上。這些古裝新戲在唱、念、做、舞、化妝、服飾等方麵,都有所創新。特別是他把中國古典舞蹈中的輕歌曼舞吸收到京劇中來,使中國古老戲曲在歌、舞、劇三者結合的形式上作出了傑出的貢獻。時代發展到90年代的今天,我們的思想不能停留在舊時代的觀念上,應該提倡三並舉的方針。

總之,在京劇劇目上,梅蘭芳的藝術實踐給我們的啟迪是多方麵的。劇目演出既要有一定的數量,更要有相當的質量。在內容和形式上,根據時代的需要和觀眾的審美情趣,把最精美的藝術品奉獻給廣大的人民群眾。

二、令人心醉唱腔美

梅派唱腔是梅派藝術的精髓。梅蘭芳繼承了王派創始人王瑤卿將青衣、花旦揉合在一起的傳統,創造了甜潤、平和、優美、動聽的梅腔。他一反過去青衣“抱著肚子傻唱”的舊傳統,創造了歌、舞並重的新風格,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覺。他認為唱腔必須為塑造人物眼務,為人物的思想感情服務。他的功績是把青衣、花旦、閨門旦、貼旦、刀馬旦等旦角各行的唱腔和表演藝術全麵地、有機地結合起來,創造了花旦這一新的行當。這就大大豐富了旦角唱腔的優美旋律。

其次,梅蘭芳對程式的理解也是辯證的。如唱腔的板式調式是程式化了的,它本身並不具備具體的感情色彩,演員在演唱時完全可以結合個人的嗓音條件,結合劇情和人物的思想感情加以變化、發展,創造性地靈活運用。這就叫做“死腔活唱”。他說:“京劇歌唱的各種調子雖然是固定的,但行腔變化很多。同樣一個調子,各有各的唱法”。如四大名旦演唱的《玉堂春》,板式、調式雖相同,但各人的唱法均不同,這就是“百花齊放,相互爭豔”,如果每個人同哼一個調,同唱一個腔,還有什麼四大名旦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