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彌荒廢墟(2 / 2)

門被推開,一位約莫六十多歲的老者一身裘皮,身後背著一把彎弓,踱步而來。

他的臉上是被歲月刻畫出的道道痕跡,見白夏坐在床沿,笑道:“醒啦?還有哪不舒服沒有?這裏從不進人,沒想到這幾日倒是來客不斷啊。”

老者的話在白夏的心中滑過一絲疑惑,繼而直直站了起來,急急道:“您說這幾日有來客,是否是一個約莫二十左右的姑娘,一身白衣,長的十分可愛?”

老者聞言擺了擺手,笑道:“這荒山野嶺的哪有什麼姑娘啊。”

白夏聞言心下一黯,隻聞老者繼續道:“是一隻小白貓。說也奇怪,我第一眼見那隻貓就覺得它與眾不同,奄奄一息了,雙眼似被生生剜去了都是血,可我分明在那片血痕之中看到了兩行清淚,我見它可憐,怕是很痛苦就想結束了它,沒想到它居然抬起爪子抓住了我的腳,這樣有靈的白貓我又怎麼忍心見死不救,就把它給帶回來的。”

老者的話在白夏的心中燃起一陣激烈的動蕩,他的平靜早已在荀堯出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而今更是疾步到老者跟前,雙手抓住老者的兩肩,急聲道:“它在哪?”

老者見狀一陣不明,眉頭微蹙。白夏的臉上滿是焦急與擔憂,見自己的所為似乎驚到了兩人,連忙鬆開了手,出聲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不瞞兩位,這隻白貓是我的,我便是為了尋她才進了彌荒廢墟機緣巧合被兩位所救。”

老者這才了然,開口道:“你跟我來,就在隔壁。”

白夏隨著老者出了門,心中抑製不住的緊張起來,思及老者的話,雙眼被剜,奄奄一息,字字句句都如巨石砸在他的心口上,痛的無以複加。

不過幾步路,白夏卻仿佛走了許久,他立在門外,一時間有些躊躇,千萬年來,他第一次覺得害怕,害怕看到荀堯的模樣,害怕這一次荀堯又會消失不見。

老者見白夏站著不動,兀自推開了門。

“進去吧,就在裏麵。”老者出聲道。

白夏回過神來,視線投進屋內。

柔和的光線自窗欞投射入內,將屋內照的通透,床榻之上蜷縮著一隻白貓,眼睛上蒙著一塊純白的布條,白夏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起伏,大步邁向床榻邊,目光緊緊注視著白貓。

他知道,她是荀堯,不會有錯。

“荀堯……”白夏喃喃出聲。

床榻上的荀堯聞聲抬起絨絨的腦袋,像在側耳傾聽著什麼,半響又覺得有些可笑,再次將腦袋蜷縮進雙臂間,忽然自己落入了一個懷抱之中,而這個懷抱與老人的懷抱又是天差地別。

一時間,眼睛看不見讓她有些害怕起來,不安地扭動著。

“荀堯,是我。”白夏痛苦的出聲,伸手撫著荀堯的背,再也不複往日的柔軟,那骨骼生生刺痛著白夏的心,她居然瘦成了這般模樣,她沒了精魄,失了修為,再也無法用心識來見萬物,她的不安和惶恐在白夏的心底感受蔓延著,眼中彌漫著濃烈的心疼。

在白夏的話中,荀堯安靜了下來,繼而猛烈地掙紮了起來,從九重天跌落的那一刻,她以為她會死,直到被老人救起,意外的活了下來,可如今的她除了一抹靈識掙紮留在體內之外,再也無法說話,無法看見,她曾想過有人會來找她,白巳,或者司命,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天帝。

她不怕死,也不怕丟掉修為,可她不願如今的模樣被白夏看見。

這份固執早在千年前便紮根在心底,對於他們的怨恨是窮盡一生都難以剔除的,為什麼偏偏是他來找自己,為什麼偏偏在自己最難堪最落魄的時候讓他看見?

荀堯猛烈的掙紮讓白夏的心中更加揪疼起來。

利爪伸出,荀堯猛然抓向緊摟著自己的手臂,白夏吃疼鬆手,荀堯跌落在床榻上,再也爬不起來,掙紮耗費了她這些時日好不容易養回的力氣。

“你,滾。”荀堯拚盡全力說出兩字,聲音卻仿若蠅蚊,不似常人,帶著貓的幾分淒厲,重重的刺過白夏的心。

身後的老婦與老者見白貓開口說話皆是重重一愣,兩人對視著,老婦更是顫巍巍地指著荀堯,對著老者道:“老,老頭子,我這破耳朵幻聽的是不是更厲害,我怎麼聽見小貓說話了。”

老者也是瞪大了眼睛,結巴道:“我,我,我也聽見了,妖,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