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繁星似一顆顆寶石鑲嵌在天幕之上,閃爍著迷人的光彩,仿佛伸手便可觸及,白巳佇立在山崖邊觀星亭中,雲霧在腳邊縈繞,遠處不少山峰之上皆坐落著各昆侖弟子的休憩之所,此時萬籟俱寂,唯有星火點點。
“你說,這麼多的山峰之上,哪裏是劍心住的?”白巳緩緩出聲道。
身後的句芒嘴角輕扯開,從後摟上白巳的腰際,將下巴抵上白巳的腦袋,柔聲道:“你想找劍心嘛?”
白巳感受著句芒身上傳來的暖意,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眼中除了笑意之外卻帶著一絲複雜,她淡淡道:“我始終想不明白如今的他到底怎麼了,你能告訴我嗎?”
話音剛落,就感覺身後的句芒的身體微微一僵,他緊了緊環扣的手,出聲道:“劍心還是劍心,沒變。”
“沒變嗎?那為什麼對我如此疏離,讓我感到陌生?”白巳的眸間染起一絲苦澀。
句芒放開白巳,白巳適才轉過身來看向句芒,當句芒觸及白巳雙眸間的難過之時,他的心似被狠狠剜了一刀,心中無比的苦痛和複雜,沉默了半響,才沉吟道:“假若今日站在這裏的是劍心,你還會問這些嗎?”
白巳嘴角扯開一抹苦笑,垂下眼簾道:“會啊,我早就想找他好好談一談了。”
“問他為什麼對你這麼疏離?還是問他為什麼會不辭而別?”句芒淡淡道。
白巳的視線變的朦朧起來,忽而抬起頭,對上句芒的雙目,喃喃道:“我想知道為什麼?”
句芒心下一愣,若是洲許,這樣的表情不足為奇,但她已經不是洲許了,而是恢複了千年記憶的白巳,臉上竟會露出這般無措的神情,又仿佛埋藏著極深的令他看不透的東西,句芒一時間有些悵然,垂在袍袖間的雙手掌心有些微微濕潤。
“無論是千年前,還是數年前,無論你是白巳,還是洲許,難道你都看不出來,劍心一直愛著你嗎?”句芒的言語之中帶著半分苦澀,低沉的嗓音如一把沉重的斧頭狠狠劈向了白巳。
白巳怔在當場,頃刻間,心中如被涮洗過一般,無比的通透起來。
她忽然便笑了起來,笑到眼淚都滑落而下,令她跟前的句芒手足無措。
白巳止住笑,淩厲的目光射向句芒,沉聲道:“這便是你愛我的方式?扮作句芒來告訴我一切,膽小到連正臉麵對我都不敢?”
句芒渾身一震,繼而眸間蓄起濃烈的苦澀。
他苦笑一身,易容術瞬間消失,一陣恍惚之後,劍心的臉浮現在白巳的麵前,他慘然道:“你是何時知道我不是他的。”
“他的氣息已經融進我的骨髓,哪怕遙遠之外我都能清晰地感受他的一絲一毫。”白巳低語道,繼而抬起眼簾,看向劍心,緩緩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劍心失神地望著白巳,“早點告訴你,結局會有任何的改變嗎?”心中卻是帶著一絲絲的希冀。
“不會。”白巳狠言出聲,劍心嗤笑一聲,他真是癡心妄想,早在白巳遇到句芒後,他便在這場愛情的戰鬥之中慘敗了,可白巳卻又給了他一刀,殘忍地告訴他,他是這場戰鬥之中的懦夫,連爭取都沒有爭取過,便不戰而敗了。
白巳深知若要讓劍心徹底死了這份心,讓他回到從前的劍心便隻能果斷拒絕他,她喜歡劍心,如哥哥一般,這不是愛,她的心從小便屬於句芒了,如何都不會改變。
可是這樣殘忍的說出那兩個字,心中卻是苦痛的無以複加,她不想傷害他,一點都不想,若是可以她多想替他承受這份傷心和失望,讓他一直可以像初見之時的那麼開心爽朗。
她埋在袖間的雙手緊緊握起,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道:“對不起。”
劍心的雙目有些空洞,“那何必問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你?”
白巳仰起頭,眸間是晶瑩的水霧,趁著一雙黑眸愈發的空靈純淨。
“若是你早點告訴我,我便不會什麼事情都依賴你,不會在你離開的時候那麼的茫然,心那麼那麼的疼,你可知,我一直將你當作我的哥哥,難過的時候有你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有你在,從我最初的站戰戰兢兢到如今的獨當一麵,有多少是因為你的陪伴,若是你早點告訴我,我便可以在一開始堅決地拒絕你,徹底理清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好過讓你一個人承受埋在心底的這份沉重,我竟還歡喜雀躍地與句芒卿卿我我,沒能感受你的感受,弄到如今的這般田地。”
白巳悲泣出聲,她心疼劍心,多少年了,他一個人承受著他對自己的愛,而自己竟半點都不知道,她怎麼可以遲鈍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