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緩步踏入殮房之內,白巳嘴角浮起一絲淺笑,入宮到今時,竟忘了宮內並非全是常人,眼下若不是他前來,她怕是不會想到去找他一問究竟。
“君子蘭。”白巳淺笑出聲道。
君子蘭一襲綠色寬袍,數朵蘭花盛開在袍袖間,青絲高束,由內而外散發著淡雅之姿。
他站定在白巳身側,目光對上那碎的不成樣的屍體,搖頭低歎:“是我沒來得及救下她,令她慘死,你們大抵有許多想問的,我們出去說吧。”
小白在此早已心生不耐,其間惡臭連她這個嗅覺剛剛恢複了一些的人都受不了,更別說是他們了,君子蘭這時開口倒正是時宜。
冷宮之中,雜草叢生,竹蓬破敗,早已沒了當時模樣,倒是白巳曾經種下的花花草草,盛開的繁茂,令這頹敗的冷宮稍稍顯出一絲生機來。
白巳有些訝異君子蘭會將他們帶來此處,幾人落座在竹蓬之下,白巳心中早已生了諸多疑問,見君子蘭望著冷宮那扇破敗的門久久不語,不由出聲問道:“到底宮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君子蘭回過神來,歎了口氣道:“我心中有疑慮,但畢竟事關重大,在沒有找到確實證據前也不敢妄加猜測,他很強大,但又不夠強大,這件事情真的不好辦。”
聞言白巳心中滑過一絲疑惑,“你是已經查出是什麼東西作祟了?”
君子蘭聞言點了點頭,眉頭緊蹙,他的視線掃過那已經毀的差不多的屋舍,“這裏,是花伶誕下小皇子之地。”
“花伶?”白巳一愣,繼而心中燃起一簇火焰,“鳳蘭春是花伶?”
她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從君子蘭的口中知曉當年的那些事情,她與小白曾一直查尋花伶的所蹤卻始終查不到,沒想到今時今日才了解,花伶從來都在她的眼前,而她卻一點不知。
難怪,難怪鳳蘭春的宮中會有令她熟悉卻又想不出的香氣,難怪她能在畫扇受襲之後立刻出現在鳳棲宮內,難怪她總是構陷自己,隻是她所做的一切定然不會為了爭奪皇後之位,到底為何,大抵也隻能從君子蘭的所言之中猜測一二。
“當年,我也是在太後出事之時才知道花伶就是鳳蘭春。”君子蘭深深歎了口氣,於花伶,若是自己當日便將她的身份告訴白巳,是不是之後便不會發生那些無法挽回之事,隻是事已至此,心中卻仍是對白巳有些愧疚。
白巳心下一愣,當年自己的感覺沒有錯,太後的頑疾確實與花伶有關,隻是沒想到君子蘭竟騙了他們。
白巳沉默不語,等著君子蘭繼續說下去。
“花伶是芍藥修煉成精,與我本同在山間修習妖靈,以前的她從來都是溫婉可人的,隻是時過境遷,她變的越來越讓我看不透,太後之事發生之後,我便著手調查,也查出她一直與九王爺走的很近,隻是當時我並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我以為她是想借由九王爺在宮中的人脈地位助她登上六宮之首。”
君子蘭頓了頓,“直到,我發現那個九王爺,不是尋常之人,心中才有些驚懼起來,怕這一切已經關乎到了朝權之爭,而我不過一介花妖,終究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於你。”君子蘭的眸間露出一抹愧疚之色,對著白巳,而白巳卻心中通透起來。
她嘴角輕扯,“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無需對我有什麼愧疚。”
君子蘭怔了怔,接著道:“我擔心花伶做出什麼無法挽回之事,便一直暗中關注著她,她懷上龍種,因為紅丸之事被打入冷宮,我本以為事情發展都那個地步,花伶就不會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了,而她確實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可是,她卻十月懷胎血崩而死,那一刻,我才驚覺,花伶不過是一枚棋子,那個九王爺安插在皇宮之中的一枚棋子,她誕下小皇子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便被拋棄了,我一直後悔,後悔沒有早點勸花伶遠離那九王爺,也不至於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小白有些沒耐心起來,她不耐道:“九王爺是假的,為的是與蠻族裏應外合覬覦洛王朝,花伶在後宮大抵是他為了牽製住白巳所設的下的眼線,不過這些事情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與這次皇城的命案有什麼關係?”
“沒有這麼簡單。”句芒淡淡道。他的眸色深沉起來。
眾人看向句芒,見他目光對上白巳,口中道:“七殺在宮中設下花伶,不該隻是牽製你那麼簡單,你說過,七殺曾在青州就救過你。花伶屢次三番構陷你卻不殺你,必然是七殺的意思,他身為魔尊有那麼多機會可以殺了你一了百了,可卻沒有,你可還記得你在宮中之時受過的諸多誣陷,有多少是離間我與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