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如今隻能尋螭吻醫師了,他是攬月穀的弟子,見多識廣,許有辦法醫治皇上啊。”
螭吻嗎,不可以,他和皇後走的那麼近,若是因為皇後的事情牽累皇上,不肯好好醫治那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也因如此,自己才三番五次地阻止他進宮麵聖。
難道,真的隻有他了嗎?
“去攬月穀請醫師不行嗎?非要螭吻?”太後厲聲道。
老醫師連連搖頭:“來不及了啊太後,皇上撐不過三日,況且攬月穀神秘非常,隻知道在滄江外長留山脈之上,到底在哪裏也無人知曉啊,太後,老臣懇求您,皇上拖不得。”
撐不過三日……太後腳步踉蹌,臉上刹那蒼白如紙,女侍見狀連忙扶住,太後微微顫抖著雙唇,“快,快傳螭吻。”
她不能拿羽央的命來兒戲,螭吻若是不治,若是治不好,那麼哪怕他再醫學廣博,也要讓他為羽央陪葬!太後眸間滑過一絲狠厲,繼而看向羽央的眼神化作憂色重重,羽央,你不能有事,小皇子還在繈褓之中,這洛王朝偌大的基業,不能就此拱手讓人。
記憶之花漫天盛開,緋色花雨鋪開絢爛奪目的光彩,萬束銀芒在腦海轟然炸開,有些東西似乎在逐漸抽離,似流年滑過指尖,明明那麼想抓住,卻仍是一縷縷如碎銀星子穿透而去,遠去,在天際盡頭隱去身形,再也尋不到一絲蹤跡。
在虛無朦朧之中,他聽到了熟悉無比的軟糯話語,如世間最柔軟的綢緞,在心生輕撩而過,打亂一池心水,那張蒼白絕美的臉上帶著悲涼,涼薄的雙唇張合著,像是在說此生緣盡,保重……
嘭,羽央滿頭大汗地從龍榻上猛然坐起,汗水浸濕了明黃裏衣,青絲貼在額間,臉色蒼白卻少了一股死氣,多了一抹生機。
“皇上,你醒了?”一道清麗的嗓音在羽央的耳邊炸開,他猛然轉頭,看向床榻之上的少女。
“錦繡?”
錦繡眸間露出淺淺的心疼,抬起手中的軟帕為羽央擦拭額間的薄汗,羽央還沒從夢魘中緩過神來,隻覺得心似乎空了一塊,再不完整,隻是任憑他怎麼回憶,始終憶不起到底丟失了什麼。
“皇上睡了半月了,終於醒了。”
“朕睡了半月?何故?”羽央劍眉緊蹙,雙眸不複清明,染上了薄薄的塵埃,卻仍是如墨深邃,讓人一眼便沉溺其中。
“皇上不記得了,半個月前,蘭姐姐難產甍了,你便一病不起,皇上,臣妾這些日子好擔心你。”
鳳蘭春?羽央總覺得腦子裏像被蒙上了一層薄紗,有些糊塗起來。
他一把抓住錦繡的手,“錦繡,朕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錦繡聞言微微一愣,眸間的驚愕一閃而過,繼而柔聲道:“皇上忘記什麼了嗎?朝堂諸多政務等著您處理呢,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政務忘記了?千萬要保重龍體,這些事情,慢慢處理。”
是嗎?
羽央的頭有些微微作痛,他拍打著腦袋,妄想將那層薄紗給掀開,隻是徒勞。
——
琉璃坊中,落葉翩翩,氣氛有些異樣,竹蓬之下小白悶悶地看著螭吻,質問道:“你早就和太後串通好了?有意為之?”
螭吻歎了口氣:“太後早就想過總有一天洲許會離開,或者說,她早就設計好會將洲許除掉。那****尋我過去,問我這世上有沒有讓人忘記的藥,我想,總有一天,洲許和羽央之間必然會弄的一發不可收拾,我也不想洲許出事,這個藥對於洲許來說,也是良藥。
便帶著私心答應了太後,為她煉藥。絕情丹,便是我以忘憂草煉製出來的,前往攬月穀也是為了忘憂草。
羽央魔氣侵蝕心脈,而絕情丹不僅可以封存掉有關他和洲許的所有記憶,也可以斷情,變相將他的心封死,這樣,魔氣就沒辦法繼續侵蝕了,我以續魄珠之力化解了魔氣,但殘留在他心裏的那絲魔氣,斷然會一輩子陪著他了,我不知道在餘下日子裏絕情丹的藥力會不會散去,隻是真到了那一天,他也必然會入了心魔再無轉機。”
“是良藥還是毒藥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也罷,封了記憶忘記洲許,對羽央來說,也是最好的結果了,連同有洲許有關的一切想必太後已經全部清除了,我們,趁早找到洲許離開東都吧。”小白心生悲哀,洲許在東都生活的痕跡被太後全然抹去,連同螭吻,也已被撤去醫師一職,隻是畢竟人心難以掌控,難免沒有漏風的牆,不知道太後可以瞞的了多久,又是以何種方式堵住悠悠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