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羽央牽著洲許的手走在禦花園間,滿園春色遮不住,嫩芽碧綠,花植待放,那一汪池水中央,荷葉鋪就出了綠色天地,偶有幾尾小魚躍出水麵,惹出噗通聲響。
“羽央,今天的你真不一樣。”
洲許緩緩開口,想起在禁衛府時羽央露的那一手。羽央輕挑下雙眉,寵溺地刮了下洲許的鼻子。
“喜歡嗎?”
沒想到羽央會問出這般讓人羞澀的問題,洲許垂著頭,淺笑不語。
羽央見洲許不回答,料想是害羞了,他不由雙手環抱住洲許,這種親密的感覺讓他迷戀,他能切實的感受到洲許的存在,沒有那種患得患失。
他將下巴抵在洲許的腦袋上,聞著洲許發間淡淡的馨香,這份美好他必將妥善珍藏,“謝謝老天能讓我遇見你。”
溫柔的話語讓洲許暈乎乎的,臉不覺就燒的慌,這種曼妙的感覺很奇特,卻也令她歡喜,她感受著寬闊胸膛間有力的心跳聲響,喃喃道:“我喜歡,不管你什麼模樣。”
羽央聞言欣喜若狂,“我家娘子也會說出此等蜜語,真是驚煞為夫了。”
“沒正經!”洲許嗔怪。
“明日蠻族使臣就要覲見了,今夜好好歇息,明日朝堂之上,讓蠻族使臣看看,我朝皇後的天姿國色。”羽央調笑著。明日,使臣就要來了嗎。洲許有些好奇,又有一絲期待,她總是想不明白錦繡所謂的那句再不多久就要住進皇宮是為何意。
想來,明日,一切便會有答案了。
——
翌日卯時,晨曦照亮東方天際,蠻族使臣車隊自東都驛站出發,近二十人的車隊經由天玄門進入皇城之中,朝天殿內,羽央龍袍加身,斂去了平日裏與洲許一起時候的笑臉迎人,如今的他,周身洋溢著帝王氣息,高貴又冷漠。一襲鳳袍的洲許落座在側,精致的妝容,繁複的發髻,無一不昭顯著今日的特殊。
“使臣到。”隨著嘹亮的一聲,朝天殿金色大門輕啟,使臣身著白色對襟上衣,外穿鑲花邊黑領褂,下身則是同色的寬褲,腳上是一雙漆黑的羊皮靴,頭上編著繁多的辮子,腰際還掛著一把彎刀,他黝黑的臉上目光如炬,帶著一絲精芒,直直看向高位之上的羽央。
“洛王朝陛下在上,使臣郎昆代吾主薩奇達祝陛下萬壽無疆,聽聞陛下新婚,祝陛下與娘娘白頭到老。”郎昆單手握拳貼置在左胸前,微微福身。
“使臣務虛多禮,也代朕祝貴族領主安好。”羽央口氣淡淡,郎昆聞言福身謝禮。
“自貴族附屬本朝之後,邊境太平,兩族百姓相安無事,近年來,朕更聽聞貴族族人的生活是日益提高,已有遠離遊牧的趨勢啊,可否屬實啊?”
羽央像是在反問,實則肯定,這個下馬威實實在在,其間之意昭然若揭,就是要告訴郎昆,蠻族不過就是洛王朝的一個附屬國罷了,隻有附屬之後百姓生活才得以改善,更甚是蠻族族人已融入邊境洛朝百姓的生活之中,從附屬國變成附屬城池指日可待。
羽央知曉殿下的郎昆乃是蠻族第一勇士,更是薩奇達的心腹,派遣此人前來,必然不會簡單。
郎昆心思翻湧,南蠻傳言洛王朝皇帝年少輕狂,虧得有九王爺在側扶持才得以坐穩這個天下,眼下瞧見,這年輕皇帝倒不似自己所想的那般稚嫩,這次目的要達到恐怕要費一番周折了,心中更是謹慎。
略一思忖之後開口道:
“我族之人皆是勤奮上進,加之天神庇佑自是風調雨順,生活自然越來越好。”不卑不亢,言下之意這蠻族生活水平怎麼樣與洛王朝何幹,倒是給了羽央一個不著痕跡的反駁。
羽央嘴角輕扯,這個郎昆,心思縝密,於自己族域,一顆維護之心不言而喻,倒是稍顯衝動了,畢竟在他國領土之上,行事不該如此草率的。
不過這樣的人,是羽央喜歡的,起碼利用這一點,就能將他擊潰。
“自然。”羽央簡單兩個字,讓郎昆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洛朝皇帝心中所想,
郎昆未做多想,垂首尊敬道:“陛下,今日我族特意準備了特別的貢品,希望洛朝陛下能夠喜歡。”
羽央頷首,八寶示意使臣可以開始,隻見使臣雙掌輕拍兩下,一陣特別的弦樂聲傳來,音色厚亮,群臣皆是為之一振,洲許好奇地看著大殿門口,奏出這等樂音的樂器就是所謂的貢品嗎?不過這音色倒是特別。
在背光之中,一道身影款款入內,看不清眉目,唯獨能看看身前換抱著一把模樣特別的琴。
女子每走一步,琴音中帶著響鈴之聲,讓洲許一陣熟悉,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見過……
未等看清楚女子的模樣,又一道身影踏著奇特的舞步躍進了大殿之內,伴隨著琴音,躍動起來。
隱在背光陰暗處的女子逐漸向著光亮之處移步,琴音未歇,身姿未停。
待步入光亮,眾人皆是一震,這是怎樣的兩個人,有一模一樣的容顏,巧笑倩兮,顧盼生輝的眸間卻帶著一絲隱隱的不同,洲許更是訝異非常,連同殿下的螭吻,心間染著困惑,金玉?錦繡?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