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三日,整個幾安村縈繞在一股若有若無的霧氣之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似在生宣之上潑灑的濃墨,繪就的一幅恬靜安好的水墨畫,屋舍嶙峋,卻終是少了些生氣。
這三日來,幾人皆是住在村長的屋舍之中,連同小石頭,紛紛照顧著重傷的村長,螭吻在這幾日的連番救治之下,村長的身子終於日漸開始有了起色。
村長被魔吸了精氣,卻因著阿大不願讓他去死並以他為餌,硬是殘留了一絲精氣吊著他的一口氣,好在螭吻的醫術日漸嫻熟,村長雖是凡人用不上續魄珠之力,但是,以靈氣為引將靈力化作精氣引入村長的體內,以此來救治村長,除了洲許外幾人連番的輸入靈力,倒也把村長給救了下來。
之後便隻要好生條理就無大礙了,雖說村長年事已高,身子骨倒也是比一般人硬朗許多。身上的皮外傷皆開始結痂,洲許這才放下心來。
雨幕如簾,在屋簷之上滑落,打進土壤,如往日一般,洲許端著湯藥前往村長的屋子,藥湯泛著陣陣草木的香氣,洲許輕叩了下木門之後,便推門而入。
見村長已然起身,落座在那張木桌旁出神。
村長見洲許進來,收起遊離的神思,揚起淺笑,滿臉和藹。
“這幾日,辛苦你了。”
洲許將藥湯輕放下,落座在村長的對麵,愧疚之色浮上臉頰,出聲道:
“都是我將幾安村害成這樣,村長爺爺更是因著我受盡折磨,眼下讓洲許來照顧您,怎麼能說辛苦。”
村長撫上白須,搖了搖頭。
“萬般皆是命,這是幾安村的命數,洲許,前世種下的因,今世成就的果,你現在,過的是否開心?”
殊為因,殊為果,洲許有些懵懂,村長總是說些讓自己難以理解的話,不是自己笨,隻是這些話似乎離她有點遠。
“怎麼才算是開心呢?”洲許反問道。
“不要執著,用心去感受凡世的一切,洲許,你命該由你,不該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洲許沉沉的思索著,村長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卷軸,放置在木桌上,卷軸不大,約莫三寸左右,兩頭以漆黑玄鐵澆注,泛著黑亮光澤,中間是不知名的布帛,又似皮質,泛著暗黃之色,帶著神秘之感。村長鄭重的告訴她。
“這是穹龍密卷。”
第一句就將洲許給驚到了,穹龍密卷?上古之卷就長這樣?不起眼不說,竟會在村長的手中,話說這穹龍密卷她第一次也是聽餘裳提起過。
餘裳便是從穹龍密卷之中找到的歹毒之法以複活自己逝去的孩子,如此說來,這穹龍密卷乃是邪卷,村長怎麼會有?
村長自然不曉得洲許所想,他兀自說道:
“這穹龍密卷乃是上古之卷,分為上下兩卷,其間皆記錄了許多上古秘法,而此卷乃是上卷,今日我將它交付於你,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切莫落入邪魔外道之手。”
洲許接過村長遞來的穹龍密卷,入手沉甸甸的,她有些詫異地看著村長,問道:
“我曾經遇到一個人,就是因為它造成了許多的殺戮,村長,這穹龍密卷?”
村長明白洲許所言,他解釋道:
“密卷本無分是正是邪,皆是看落在誰的手中,你自小心善,隻是命運多舛,這穹龍密卷之中的秘法,於你,會有所幫助。”村長頓了頓,繼續道:
“你的身世,就藏在這兩卷穹龍古卷之中。”
一句話,在洲許心中打下一道驚雷,身世嗎?洲許一直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甚至說,自己到底是什麼,是魔還是人?這穹龍密卷之中竟藏著自己的身世。
若是上卷一直存在於村長的手中,那麼餘裳之前看過的穹龍密卷是下卷嗎?之前他們隻是聽餘裳提了一提,未曾多加留意,現下看來,她有必要再去一趟映日湖了。
這一刻,洲許終於開始正視自己的身世之謎,她看到了一抹希望之光,想來再不多時,她就能真正找到自己的方向,找到自己存在的一切意義。
洲許鄭重的點點頭,並妥善地將穹龍密卷放入自己的懷中。
“村長爺爺,先把湯藥喝了吧。”洲許將湯藥遞過,村長點了點頭,就一口喝下。
洲許見村長年邁,而今幾安村隻剩下他和小石頭兩人,會有多坎坷,她思索一番,這穹龍密卷要找,羽央也要回到皇城,她是皇後,不可能就此離宮,想了想她便說道:
“爺爺,不如你跟我們回東都吧,我也好照顧你。”
村長神色淡淡,他看著洲許,理解洲許的善,明白洲許所想,隻是,這偌大的洛王朝,獨獨幾安村才是他的家,他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