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的瞳娘一夕間仿佛愈發的蒼老了,琴心執著瞳娘的如枯枝般的手,心中不是滋味。
“姐姐,你怎麼這麼傻,若你去了,我該怎麼辦?”
風吹開木窗欞,揚起漆案上的畫,一下飄落於地,畫隨之舒展,擾了琴心,起身踱步彎腰撿起,怔怔地看著畫中人,一時間,思緒似乎回到了三年前,她雙眸悲涼地看向瞳娘,心疼之色浮現而出。
輕叩木門的聲響傳來,隨後門被打開,洲許一行人出現在了眼前,見琴心悲傷之色,想來又是在心疼瞳娘了,洲許歎了口氣,安慰道:
“琴心姐,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瞳娘的。你別太難過了。”忽而手中的畫吸引了她的視線,微微一愣,轉而憶起,這是她離開琉璃坊前來找瞳娘之時看見的那一幅,當時覺著有些眼熟,竟然是他。
她快步過去從琴心中接過這幅畫,若是說方才沒有證據,那現下,證據就在自己的手中,她開口問道:
“琴心姐,你認識畫中人?”
琴心似沉溺在回憶中,半響,才點點頭道:
“華清。”
眾人皆是一喜,果然,琴心姐認識華清,那瞳娘,也鐵定認識華清了,那一切就順理成章了,隻是要知道個中緣由,也許隻能去問當事人了。
“琴心姐,既然你認識,那瞳娘呢?”
琴心一臉疑惑,奇怪道,
“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洲許將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琴心,從桐木香氣,洛心,到華清一切一切,琴心越聽越心驚,她仿佛被一陣洪流抨擊而過,一個失神,釀蹌著坐倒在圈椅之上。
小白見有戲,果然,琴心知道些什麼,似乎還不少。
琴心似乎在組織語言,半響,才緩緩道:“姐姐本不叫瞳娘,喚作霓裳。”
第一句,就將眾人皆震撼到了,霓裳,就是華清沉溺在往昔之中喚的那個名字。
琴心頓了頓,歎了口氣,“我早該想到的,這件事,姐姐從來不提,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我是桐木琴魂,化身成人的第一天,見到的便是姐姐癡癡守候的模樣,我是華清斫出的第二把琴,第一把叫作秋籟,華清帶回了自己的家鄉,第二把,也就是蘊育出我的那把桐木琴,喚作春雷。
春雷蘊育著華清對姐姐的愛,也飽含了姐姐對華清的思念,因而成就了我,姐姐是個溫婉的女子,她常年守在梧桐林間,不受世俗的叨擾,她曾說過,許是千年前見證了螭吻與清然的愛情,所以覺著愛情大多都是苦不堪言的。”
琴心似覺著說錯了話,一臉歉意地看向螭吻,螭吻冰冷的臉上依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琴心斂了斂心神,繼續道,
“我不能理解華清與姐姐之間的愛情,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應該相守相依嗎?姐姐苦苦等了兩年,華清依然沒有回來,那一日,姐姐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她抱起春雷,將我喚來,對我說,她要去找華清,往昔的誓言都隨風而去吧,沒有什麼堅守梧桐林不可離去的固執了,既然華清沒能來找她,那她便去找他好了。
我自然是希望姐姐幸福的,便答應她好好在此修煉。”
琴心心間泛起苦澀,若是當時阻止姐姐去找華清,也許接下來便不會發生哪些令她痛苦也是愧疚之事了。
洲許見琴心麵上浮現出深沉的哀傷,似憶起了一些非常痛苦的事情,約莫和瞳娘失去精魄有關,小白曾說過,瞳娘乃是碧桃樹靈,既然為靈,千年修習不會沒有精魄的,那時她也曾想過,小白能沒有,為什麼瞳娘不能沒有,小白隻是淺笑聲聲,她說,大抵失去精魄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