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四處散發著難聞的味道,木頭樁子泛著青色的黴屑,地上滿是潮濕腐爛的幹草,老鼠四處亂竄,牢窗雖小,卻遮不住入了寒的天氣,總有陣陣涼風在天牢盤旋。
小小窗口投下的白色月光,在陰冷潮濕的天牢中扭曲成一抹抹的白色陰影,虛虛晃晃,影子中小小的身影蜷縮著,身上的布料早已濕透,散發著股股黴味。
洲許抬起頭望著窗戶外的黑夜,一股股涼風吹進來,洲許倒吸一口涼氣,瑟縮了一下,開始嘀咕起來,“幾天了?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英年早逝。”
靠著牆的身子緊了緊,這就是所謂的出師未捷身先死嗎?她活了十五年,難道這就要交代在這了?看來自己的不詳連自己都搭進去了,看城主小姐那般模樣,怕是得陪葬了,洲許認命地闔上了雙眸。
而一旁的幾隻老鼠終於在掙紮了幾下後,徹底不動了。
——
青州九王府中,一身華袍的伏隱背手而立,肩角是銀絲勾勒出麒麟圖騰,青絲在頭頂綰起別致的發髻,藏在碧玉發冠中,發冠兩旁垂下銀色冠帶,帶尾以碧玉珠綴之,飽滿額下劍眉斜飛入鬢,一雙眼眸淩厲而深邃,如深淵一般讓人敬而生畏。
他抬頭看著那彎繚繞著淡淡白芒的彎月,淡淡地開口:“怎麼樣了?”
身後的男子全身散發著冷漠,半垂著腦袋,雙手抱拳道:”被城主抓起來了,不像有什麼特別本事,這些時日一直過的很潦倒。”
“哦?犯了什麼事?”隻聽身後男子娓娓道來,伏隱若有所思。
“有意思,去吧”一手摩挲著碧玉扳指,眼眸如墨一般愈發幽深了。
“是。”隨著聲息,一道身影快速地隱入了黑暗。
“你到底是什麼人?”伏隱喃喃,入了秋的夜,風拂過,片片枯葉飄落而下,跌落在肩頭,伏隱執起一片,這天涼的可真快,天牢,不好過吧。
“王爺。”長生小跑過來,微微垂首。
“城主送來請帖,邀請王爺參加酒宴。”
“哦?所為何事。”伏隱麵色淡然,聲音中聽不出情緒。
“是春小姐怪病好了,設宴慶祝。”
“那便去之一去。”嘴角輕輕上揚,這倒是天賜良機啊,長生看著,隻覺這次他家九王爺肯定又在盤算著什麼小九九了。
每次王爺露出這樣的笑意,肯定有人要倒黴,長生垂首不語,生怕驚擾到自己主子。
城主府坐落於青州城南果子巷口,大小僅次於九王府,且一旁街道繁華,四處叫賣聲聲,卻是與九王府大相徑庭,九王喜靜,眾所周知。
今夜的城主府邸更是熱鬧非凡,廳堂四周的酡紅色燈盞與流蘇掛簾交相輝映,投射出一個個達官顯貴的奉承嘴臉,城主身著華袍,滿眼笑意,一旁的城主之女鳳蘭春一襲紅衫,大朵的牡丹勾勒在衣角,豔麗又不失高貴,滿目春風,早已沒了當初府邸門口的癡樣。
“九王爺到。”渾厚的聲響穿透廳堂直達城主耳中,他驚喜之色溢於言表,馬上起身攜著鳳蘭春王門口走去。
“下官叩見王爺。”
“民女叩見王爺。”
“無須多禮。”伏隱抬手虛扶一下,鳳蘭春癡癡望著眼前的男子,滿目嬌羞,眼眸顧盼流連。
城主眼眸一轉,心思湧動,九王爺乃洛王朝聖上的親弟,老洛王當政時,年僅十七歲的九王子便帶領大軍將士一舉殲滅了北方蠻夷,後更是揮軍所向披靡,與北方蠻族簽立附屬條約,將北蠻籠入洛朝名下。
老洛王大喜,賜府邸於青州,早早便封了王爺,如今六載而去,老洛王退位,太子繼位,九王的威名依是赫赫,百姓提之紛紛讚不絕口,九王雖手握重兵,卻未曾有過絲毫不忠之心,如果能有九王撐腰,這青州城主之位,還有何人膽敢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