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碰我……”
村長歎了口氣,一旁的村民眸中帶著不悅,厲聲道:
“好好的村子不待跑出來做什麼,害得我們找了一晚上!”眾人附和。
“對……對不起。”帶著斑斑淚痕的小臉上蘊著愧疚。
“好了,先回去吧。”
——
暮秋時節,正午的日頭仍微微有些燙人,幾安村東邊的老槐樹後伸出一顆腦袋瓜子,目光灼灼地看著一戶人家敞開的木門之內,早已從昨夜經曆的噩夢中抽身而出,隻曉得現在肚子餓極了。
香氣隨著秋風傳到洲許的鼻尖,她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一臉的垂涎之色。
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洲許悄聲無息地爬上老槐樹,有些癢癢的從小臉上撥下微微泛黃的枝葉,四處望了望,繼而嘴裏吹出幾聲哨聲。
不多時,一隻灰灰的小麻雀扇著翅膀停在洲許的麵前。
洲許眸間露著狡黠,衝著小麻雀命令道:
“昨夜你不來救我!今天去給我把張大嬸家的包子叼出來。”小麻雀啾啾幾聲扇動起肉肉的翅膀便往院內飛去,不消片刻,便吃力地抓著一個白白的包子,飛到洲許的跟前。
洲許攤開雙手,包子落到手中,她莞爾一笑,張口就吃了起來,香甜滋味讓她滿足不已,見小麻雀圓圓的眼睛盯著她,她撕下一塊,笑嘻嘻地往空中一丟,小麻雀啾了一聲,胖胖的身子繞了個圈,一口叼住包子皮,停到洲許身側的枝椏上香香的啄了起來。
“看你這麼乖,就原諒你了,吃完自己去玩吧。”
囫圇幾口吞下包子,洲許蹭蹭蹭的爬下老槐樹,笑嘻嘻地邁步在小土路上。
“洲許,你個小王八蛋,又偷我包子,你給我站住,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偷的!”一道震天吼聲傳來,洲許一個激靈,轉頭看到自門內出來一道胖胖的人影,手中拿著掃把指著洲許吼道。
洲許連忙跑了起來,要被逮到那指不定怎麼折騰呢,跑得太急一不留神被腳下的石子兒給絆倒,直直往前撲去,“這回完了。”洲許暗道一聲,閉上眼睛。原本以為的疼痛沒有到來,洲許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洲許睜開雙眸,看到村長一臉的無奈,她連忙跳離村長的懷抱,躲開幾丈遠,急急道:
“村長爺爺,你沒事兒吧。”
村長撫須笑道:“洲許,跟爺爺來,爺爺有事和你說。張嫂你先回去吧。”
張大嬸哼了一聲,洲許朝著張大嬸吐了吐舌頭,乖巧地跟在村長身後,朝著祠堂走去。
“村長爺爺,洲許再也不偷跑出村了,你不要趕我走……”洲許苦著臉,她不過隻是一時好奇才出村去的,沒想過要離開村子啊,眼下怎麼就要趕自己走了呢。
村長慈眉善目,眸中露出無奈,他正色道:
“不是爺爺趕你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洲許,幾安村不是你的歸宿,你要出去找到屬於的道路。昨夜的事情也當是給你個警醒,一個人出去,千萬要小心知道嗎?”
“爺爺,你知道昨夜我?”
村長歎了口氣,“我苦命的孩子,出去了,那兩個白玉環,千萬不要離身知道嗎?”
——
離開幾安村已有半日,小道上,洲許裹在寬大的青布袍中,背著村長交給自己的黑狗皮縫製的小包,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阿啾。”她抬起纖細的小手揉了揉鼻子,轉身望了望已經瞧不見的村莊。
“再見了,鄉親們!等我闖出一番作為,我一定會回來好好報答你們的。”
黑漆漆的小臉看不清模樣,隻是那對眼眸清透若水,燦若星辰。
洲許緊了緊握著包沿的手,心下黯然,據村民們說是天生犯了煞,這一出生就克死了雙親。
任何生靈隻要碰到她的皮膚必然非死即傷,長久待於她的身旁也定會發生什麼不幸。
年幼的她並不理解,隻是順從地聽著他們的安排不得近身也不得接觸別人,幸得村長爺爺心善,時時看護著她,對自己更是照顧的無微不至,她也深怕因著自己而害到村長爺爺,索性十五年過來了,村長爺爺依是健在。
如今村長爺爺要讓自己出村去了,心間滿是不舍,難道連村長爺爺都不要自己了嗎。洲許心中堵堵的,她不明白村長爺爺所謂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她隻想待在爺爺身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