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跟豔娘交代完打理醉香樓的事情之後,回頭看見影小七仍然僵死在半開的窗邊,那表情複雜得跟一盤雜炒什錦似的。他不由得笑了笑,走過去拍了拍影小七的肩膀,“喂!不過就是青樓而已嗎?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擺出一副悲壯得想上斷頭台的樣子行不行?”雖然這人是長得娘了一點,但怎麼說也是個男人是不?而且還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名殺手影子,怎麼進了青樓見了姑娘就這德行?比蝶影還離譜。
影小七僵硬地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繼而又恢複了剛才的姿勢,繼續悲壯。胡不歸歎了一口氣,算了算了,他一把年紀了不跟個毛頭小子一般見識了。轉過頭對豔娘說,“你帶他去後院廂房吃點東西吧,讓忠伯派人好好伺候著。”說完,他將目光轉了回來:“那邊是平日我算賬休息的地方,我保證絕對沒有脂粉味,這下該滿意了?”這男人怎麼比女人還難伺候?
胡不歸的保證總算讓影小七繃著的臉緩下來幾分,雖然胡不歸那什麼“絕對”他並不相信,但總應該能好過這裏。他轉過身來舉步往門外走,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丟過來一句:“照顧好她,有事隨時叫我。”然後快速大踏步離開了,仿佛走得慢一點會被什麼咬了屁股。
胡不歸笑著看影小七走出房間,但就在他身影消失的那瞬間抹去了笑容。不用影小七說他也會照顧好筱月丫頭,可是他現在實在是有心無力啊。抬手扶了扶額頭,聽見門口急匆匆又雜亂的腳步聲,胡不歸向房外揚聲:“阿丙,讓你去找個大夫,你準備找一年麼?!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本來阿丙已經帶著一大串老大夫走到門口,被胡不歸一吼,這糖葫蘆串似的一大群人在樓梯上全體都嚇得一哆嗦,前前後後地彼此撞得七葷八素的。
外麵一陣劈裏啪啦讓胡不歸一陣頭疼,這幫人真是越活越沒勁了,但是為了不耽誤淩筱月的病情,他也不能跟他們太過計較了,於是又吼了一聲:“還愣著?!皮癢是不是?!”
一瞬間屋內多出五六個老頭和堆著滿臉狗腿笑容的阿丙:“大掌櫃,嘿嘿!大夫找來了!我把整個鎮子上的大夫都找來了。”其中好幾個還是已經睡下了,愣是被他挖起來了。胡不歸也不想多費口舌,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上前診治,不過胡不歸覺得這幾個枯木皮似的老頭子起不到什麼作用。
不過事實上證明胡不歸的想法並不是沒有根據的,幾個老頭輪流為淩筱月診脈之後就滿臉疑惑地湊在一起嘁嘁喳喳,半天都沒統一出個意見。胡不歸的雪眉越擰越緊,瞳孔中的黑色漸漸淡去,眸中焦躁隨著雪白的眸色漸漸升了起來,聽著那糟心的聲音他煩躁地一拍桌子:“到底有沒有辦法救人?!嘰嘰喳喳吵死了!再吵下去信不信我都通通給你們丟下樓去!!”
現場立刻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大夫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回…回大掌櫃的話,這位姑娘的脈象平穩,雖然臉色蒼白了一些,但並沒有任何受傷或者中毒的跡象。至於其他問題我們……我們實在是看不出來。真……真抱歉。”說著,他一邊說一邊連連鞠躬賠罪,生怕胡不歸一個激動真把他從二樓丟下去。
“行了行了!這還用你說啊?!但現在的問題她昏迷著!懂不懂?昏迷著!!!”胡不歸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些個老頭整日裏一副醫術高深的模樣,真到了關鍵時刻卻一點忙也幫不上。不過,他心裏雖然很生氣,但本來也對他們沒多大寄望,所以頂多也就是遷怒一下,胡不歸深呼吸了一下把怒火壓了回去:“都滾出去!”他煩躁地虐待著自己的頭發,莫滄海將丫頭托付給自己,結果自己居然連她到底怎麼回事都弄不清楚,更別說照顧她了。要讓莫滄海回來知道了還不得嘲笑死他?這種束手無策感覺還真不好。
在場的人哪個還敢留下?怕被台風掃到,幾個老頭子包括阿丙立刻爭先恐後,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屋子。豔娘看著胡不歸像一隻煩躁的獅子似的在屋子裏來回轉悠,不由得有些好奇,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居然這麼重要麼?跟在胡不歸身邊這麼多年,頭一次看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她雖然有些嫉妒那小丫頭,但卻又忍不住怕胡不歸生氣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