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感由來是不可考究的年代看到的千來字的一個科幻小說,關於小行星和一個人類靈魂的對話。不過那個文章很哲學,探討的是孤獨。[序]·一個飛船爆炸,殘骸在宇宙空間碰撞,逐漸聚攏越來越多的碎塊,最後慢慢形成了一個漂浮的小行星。————————————————————————————————————我當然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巨大的,這是一個非常、非常緩慢的過程。究竟有多久呢?我不知道。因為,“時間”是沒有意義的。我隻是在宇宙中存在著。我知道我是不同的,因為我知道我的存在。可能因為我是“自知”的,那些不“自知”的物體經常撞上我。我越來越大。終於有一天,我的質量大到了一個度。我開始移動了……開始了我沒有目的的旅行。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也不知道會怎樣。盡管我的速度似乎變得越來越快,但是速度對我來說也是無意義的。宇宙龐大無比,到處大同小異。沒多久我就開始覺得無聊,並且覺得“自知”可能是不好的。於是我的意識就模糊了。我陷入了混囤。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行星高速逼近一個空間站我完全不知道。·空間站被撞毀我重新回複意識是因為,我感到我身上多了個什麼東西。啊,我身上多了東西不奇怪,但是這次的有點不一樣。……很難形容,它……它的存在其實並沒有讓我真的增加了質量。·一個發光的依稀可見是女性人類的靈魂,從行星上醒來因為,它沒有形體。我很在意它。·靈魂在默默觀察自己和周圍,很迷惑因為它很不一樣。它似乎也是“自知”的。我依稀能感受到前段時間撞上了一個什麼非自然形成的東西……跟那個有關麼?不過我撞上那樣的東西也不是第一次。為什麼這次會多了這個不一樣的東西呢?盡管在意,可是我已經混囤了那麼久,所以也隻是默然地感受它。·靈魂坐在行星上看天時間對我是沒有意義的。在很久很久以後,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我才做了溝通的嚐試。“呃……”“!!!!”·靈魂十分驚訝“誰?”·靈魂趴在行星上觀察“大地”“……是你在跟我說話?!”·靈魂持續端詳行星“原來你是有意識的……怎麼忽然叫我了呢?你一直都很沉默……”它的話很奇怪。我不知道怎麼繼續跟它交流。可能因為我們是不同的東西吧。也許我交流是錯的,所以我沉默了。·靈魂持續端詳行星,對對方不理睬而迷惑。然後歎息了一下,坐下來。“幻覺麼?”“什麼是‘幻覺’?”我還是無法忽視它。·靈魂為行星再次回答而驚訝“……這說起來很長,我可以慢慢告訴你。但你不要不理我。”它說。“好。”“你不理我我會害怕,所以不要不理我。”它又說。它的話很奇怪。我還是不明白它。不過“害怕”應該是不好的,所以,以後它說什麼,我決定我都要回應它。它說了很多事情。它曾經是個“人”,人是有形體、有質量、有生命的東西。後來,因為隕石撞擊了空間站,它“死”了,就變成了這樣沒有形體、沒有質量的東西。它跟我說了很多很多,還是“人”的時候的事情。有些我懂了,有些我不懂,但是我會聽。因為宇宙很大,大得很“可怕”。我除了聽它說話,也沒有別的事情是要做的。“你真的聽懂了麼?”有一天它這麼問我。然後它又說:“唉,我居然還要你聽懂,我真是荒唐。”說這句話的時候,它奇怪的笑了。這種笑和它平時說到“蛋糕”和“小貓”時候的表情很像,但是不一樣。因為那時候的表情讓我覺得“好”,而這種笑讓我覺得“不好”。所以我沉默了。我以為沉默會持續很久很久。“你又不理我了。”“……我理你。”我急忙說。它再次笑了。這次讓我感覺好多了。“說說你的事情吧。”它這句話不奇怪,我完全懂了,但是覺得很難回答,所以我沉默了。可是這次沉默是因為我在很認真的想怎麼回答,它也在很耐心的等。我終於想好了,我繼續了交流:“我是一個小行星。”它似乎開始了思考,所以它沉默了。它沉默讓我覺得很不好,我想告訴它快點說些什麼,但是我同時又不想它說什麼。我覺得我自己很奇怪,所以我也沉默著。它打破了沉默,說:“你真特別。”聽到這個,我感受到了一些變化。我感到有個不一樣的變化,從它接觸我的那一塊地方蔓延到全部的我,讓我覺得有點熱。這種熱和接近恒星時候感受到的灼熱不同,是一種感覺很好的……“溫暖”。“你似乎很高興。”它微笑了。原來這是“高興”。我又明白了一個原本不明白的事情。“為什麼行星會有自知,而且還有情緒呢?”它貼近我,問我,“你很不一樣,我想知道你表麵下麵是什麼。可以麼?”“……可以。”我感覺好和不好交錯著,就像剛才它因為思考沉默了的時候一樣。可是因為剛才結果我“高興”了,所以現在我也同意了。它貼近我,我感到它離我的核心很近很近,這讓我感受很強烈,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甚至無法用好和不好形容。“原來你的核心是一塊鐵。”它有一點失望,這讓我感覺不好;可是它微笑著,這又讓我感覺不算太壞。原來我的核心是一個叫做鐵的東西。“哦。”我說,“那這是好還是不好?”它沒有直接回答我,它想了一下,繼續說:“鐵是一種金屬,很堅硬,可以在很熱很熱的情況下改變樣子,人類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改變鐵的樣子,做成兵器。”我覺得和它所屬的“人類”有這麼久遠的關係是好的。“什麼是兵器?”“兵器就是會殺死生命的、尖銳或者很有力的東西。”殺死生命,這讓我難過。我想起了發現它之前的碰撞。那時候我意識太模糊,我是不是在那時候殺死了它?我想到這裏感覺很不好,但是我沒有告訴它我想到的事情,我害怕。它忽然又笑了,說:“人類有句話,叫做‘郎心如鐵’。意思是,男人的心像鐵一樣堅硬堅強。”我知道什麼是男人,它告訴過我男人是和女人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死的生命。而它以前還是人的時候,是個女人。這讓我高興。我喜歡一直一直和它一起。我們一直一直在一起,有時候它看宇宙,有時候和我說話,我有時候問它問題,它回答我。時間仍然沒有意義,但是我覺得很好。後來發生了變化。它忽然告訴我:“我可能可以走了,我感到了白光在叫我過去。”我很不高興:“我沒有感到。”“可能隻有我見到了,因為我是一個靈魂。”它說。它在強調它和我的不同,這讓我感覺不好。“見到了就要過去麼?我見到了很多行星,並不是一定要撞上每一個的。”我說。它沉默了很久。然後說:“可是我想念做人的時候的事情。我如果到白光那裏,可能可以重新成為人,回到人中間去。”它很想成重新成為人,它想回到人中間去。我不想讓它知道是我殺死了它導致它脫離了人的樣子,我想做點別的什麼事情讓它高興。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發現它以前,我經過的一個行星,那個行星應該就是它描述過的人類的地方。“我帶你去地球,你不要自己去白光那裏。”我說。“……好的。”它微笑了,“我一直以為你不能改變方向。”“我能。我隻是沒有想去的地方。”我說。“現在有了。”它聽了以後笑得很美麗,這我感覺非常好,非常非常。我改變了方向,為了這個美麗的笑,我用最快的速度向曾經經過的藍色大行星飛去。可是事情又有了變化。它在這以後,存在感慢慢變得弱了。這個變化很緩慢,我一開始沒有發現,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很明顯了。“我可能快消失了。”它說。“你是說‘死’麼?”我問。“有點像,可是我還是人的時候死了可以變成靈魂,但是靈魂已經是死了的,不可以再死了,所以應該會消失。”它說。我減慢了速度:“是不是因為我改了方向而且飛太快了?”“不是。”它說,“宇宙萬物都不是一開始就存在,也不是會一直存在永久不滅的。我感覺到白光的時候,可能就是我消失的開始。”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求求你,讓我消失以前看到地球好麼,我很想見到它。”它說。於是我繼續用最高速度接近地球。·地球天文學家觀測到了這個異動,人類恐慌地交換著關於“小行星或將撞擊地球”的預測我想完成它的心願。它越來越單薄,我的感覺越來越不好,我飛得越來越快。就在快到的時候,它忽然完全不見了。我努力的飛,並沒有來得及讓它見到地球。它就不見了。我沒有完成它的心願。它消失了。它一直沒有形體,也一直停留在我表麵,可是現在我感覺我中心空了。我還是很大,也並沒有沒有變輕,可是我覺得我不一樣了,我覺得我隻剩下一個空殼。我反複檢視自己的結構,一切都和它在的時候一樣緊密。可是我感覺我變空了。地球很大,非常大,隨著我的靠近越來越大。我的感覺很清晰,可是我的意識卻開始模糊了。我知道接下來會怎樣,因為我也是無數小碎塊撞上來才變得現在這麼大的。我也將會和以前撞上我的小碎塊一樣,粉身碎骨,然後成為地球的一部分。它已經不在了,其實我已經沒有來地球的理由,何況我還在撞向這個比我大無數倍的天體。可是為什麼我沒有再改變方向飛走離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變得很奇怪。地球在吸引我。地球質量很大,引力很強,地球是它跟我說過的樣子:藍色、白色、綠色、棕色交錯的巨大球體,表麵不斷變幻,散發柔和的、藍藍的光。我身上曾經有它,它曾經很想來這裏。現在我來到了這裏,它不在了。我心裏太空了。太空了。我開裂了,我碎了,從剛剛感覺到地球外圍的氣體開始,我一大塊一大塊的開裂、掉落、甩向後方。可是我仍然不想止住我飛行的速度,我放縱自己更高速的奔向這個巨大的地球,奔向它向往的地球。我受到越來越大的無形的質量衝擊,很熱,很痛。可是熱和痛都讓我覺得比那種空洞要好很多。所以我繼續碎裂,繼續墜向地球,直到我隻剩下了內核,而且內核不斷的燃燒,不斷燃燒……[尾聲]——————————————————————————————·一個女人纖細的手拾起一個水滴型、略帶凹凸的黑色光亮的小石頭,然後這個小石頭被原樣做成項鏈掛在她的脖子上,成為一個別致的吊墜。似乎是她丈夫的男人撫著她的肩膀:“怎麼花這麼大功夫把這一小塊隕鐵做成項鏈呢?不會覺得鐵的東西戴起來冰涼麼?”女人撫著心口上的吊墜笑著:“貼心帶的話,也是暖暖的。總覺得它很特別。”女人想了想,補充到:“總感覺……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