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並原市,已近午夜。曹磊先照應雪兒回了家,再作別了姚旭和蘇楠。
一進家門,曹磊看到母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不知是在看電視,還是專門等著他回來。看上去,她臉色陰沉,神情冷峻,瞥都不瞥他一眼。沒等母親發火,曹磊便“先發製人”,嬉笑著坐到母親跟前,賠了幾個不是。
夜深人靜,曹母也不便泄憤,既怕吵擾了鄰居,更怕惹人笑話。罷罷罷,這不爭氣的貨,業已回來,既然認了錯,就先忍著,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了的問題。明兒個,坐下來,正兒八經地給他上上課,讓這榆木疙瘩開開竅,婚姻大事,不是兒戲。笑笑姑娘,就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旅店,而且是嶄新的五星級旅店。過了這個村,可真的就沒有這個店。雪兒算甚!結過婚的二手貨,隻不過是別人住過的寒酸旅店而已。唉!這熊孩子,就不明一點事理。她心裏有氣,狠狠乜了兒子一眼:“少裝洋蒜!睡去!
心無物,天地寬。逃過母親這一劫,曹磊長舒一口氣,又像沒事人似的,衝了個澡,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若不是姚旭打來電話,他決計不會醒。
“你丫的還睡著?告個別,我們下午回京了啊。”
“甚?”曹磊迷迷糊糊,“合同簽啦?”
“簽嘍。還算順利。按我們定的價位,隻是他們不負擔運費。”
“不負擔運費?請示你們周總了?”
“那當然。電話裏,老周這家夥樂不可支,說:幹得漂亮!簽!哈哈······”
“喲!看把你‘幸災樂禍’的!看來,你小子要飛黃騰達啦!”
“飛黃個鳥,騰達個屁。你丫的,少惡心人。哥們高興的不是簽合同,而是蘇楠的表現,她給了我一個最甜蜜的獎勵。”
“甚情況?”
“嘿嘿,她一激動,竟然高興得抱了我一下。”姚旭笑得非常開心,話音裏充滿著幸福。
“嘿,行啊,小子!你‘少’謀深算。臥薪嚐膽,陰謀終於快要得逞嘍。好好,恭賀你們。不不不,恭喜!恭喜!你和蘇楠等著,我叫上雪兒,馬上過去送你們。”
“別別。早上我和蘇楠去晉新的時候,沒看見雪兒,一打聽,才知她家有事,上了一會兒班,請假走了。”
什麼?有事?有什麼事?有事怎麼不言語一聲?曹磊心裏不由緊張起來。他顧不著多想,放下手機,穿上衣服,匆匆向雪兒家趕去。
雪兒正好在家。沙發上坐著兩位老人,一男一女,六十歲開外。男的臉龐清瘦,皮膚粗糙,額頭上爬滿皺紋;女的雖不是那般清瘦,卻麵色晦暗,精神萎靡。兩位老人,頭發均已花白,麵目神情,給人一種飽經風霜的感覺。
“這是我公婆。從鄉下來。”雪兒介紹道。
哦,原來是雪兒亡夫劉濤的父母。難怪這麼憔悴頹廢,老年喪子,能不受打擊嘛!曹磊心裏頓起憐憫:“伯伯、伯母好。我叫曹磊,雪兒的男朋友。”
“好!好!好後生!”
“不錯!不錯!”
兩位老人一邊打量著曹磊,一邊讚歎不已。他們的麵容也由愁轉笑,舒展開來。接著兩老口對視一下,欲說還休,仿佛有什麼心事。踟躕須臾,劉父怯生生地瞅向雪兒,麵露難色,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們······來,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爸,別見外。濤濤雖然不在了,但,我永遠是您和媽媽的兒媳,有甚您盡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