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華衣手中正捏著一枚紅色的小山莓,聞言她抬頭看向老夫人,笑著問:“祖母啊,你又怎麼啦!”說完,將紅莓放進嘴裏,動也沒動。
並非她刻意要對這個老祖母不敬,而是這個家裏再沒有真心關懷她的人,她們都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倘若今天她在眾人麵前有半點示弱,那麼等待她的絕對是被這群豺狼分食啃咬得血肉不剩。
老夫人身子踉蹌了一下,她正欲再次惱怒,傅少澤連忙走到她身邊,笑著為她捏背順氣:“祖母,你先別氣,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這還沒證據,不能讓別人說是五兒您就真的認定了她啊!雖然事情的確發生在五兒的院子裏。”
他說完這些,抬頭溫和地看著傅華衣,微笑道:“五兒,你若有冤屈就直接說出來,相信祖母與母親都會為你做主的。但若事情的確是你做的,你這般刁橫隻會讓自己吃更多的苦頭,聽三哥一句勸,你還是實話實說了吧!爭取從寬處理,啊!三哥會盡一切努力幫你求情,絕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哦!是麼?”傅華衣低低一笑,她忽然想起來了,從前她若是與大房的幾位兄長姐姐有意見相左之時,這個三哥也是如此溫柔地笑著勸她退讓莫與他們計較的。末了還總要疼愛地說上一聲,類似於‘誰敢欺負五兒就是跟我做對’之類的話。
原來如此!嗬嗬,原來這就是她以為的兄妹情長。從前她總是將人往好的方麵想,自然隻看到了他的疼愛。而今……涼薄的目光對上傅少澤,傅華衣輕輕嘖歎著搖了搖頭。罷了,這種口水之爭實在毫無意義,她便再給他一回麵子。
沒有駁斥傅少澤,傅華衣低頭對上傅花瓏仇恨的視線,她安靜道:“今日辰時,我用過早點之後,便稟了父親喚上馬車出門,到此時方才回來。我離開之前,還有讓丫環向祖母與母親稟報。早茶時分,丫環前去稟報時,當時六妹妹應該也在祖母的屋子裏敬茶吧!”
“你轉這麼一個大彎,到底想說什麼?”傅老夫人皺眉,她可能是年紀大了,耳朵已經沒有從前好使,真正的意思她還沒聽出來,其他人卻都已經懂了。
是啊,今天五小姐出門了,六小姐是知道的。這樣一來,她說去洛衣堂探望五小姐的話,根本就是在撒謊了。
傅花瓏臉上頓時青白交錯,她去洛衣堂當然不是為了傅華衣,而是今天白洛塵來了,他在洛衣堂等著傅華衣。這事,府裏的大小主子那都是知道的。
其實傅花瓏相中白洛塵的事,傅家知道的人不少,為了這位溫柔儒雅的左相大人,她十七歲了也不肯說親。否則以她外祖蘭台令史的身份,哪怕是庶女,她也早能覓得一份好姻緣了。
傅家除了大夫人與華洛,出身最好的就是四姨娘魚氏了。雖然魚氏的母親在魚家也是個妾,卻是個掌管著後院的貴妾,且魚家正經主母早些年就因病沒了,魚氏的母親等於跟主母沒兩樣了。
“即便你當時不在家,但六妹妹在洛衣堂出事是事實,你休想抵賴!”跪在地上的三小姐傅水仙青著臉喝道。她也是魚氏的女兒,今年都快十九了,可是與她訂親的那位尚書公子也不知怎麼回事,找著各種理由將婚期一拖再拖,直至拖到現在都將她給拖成老姑娘了。
傅華衣微微一笑,看向左側屏風方向,客氣問道:“請問左相大人,何時來的傅家?”
“五兒怎地這般生分,喚我白大哥便好!”白洛塵低雅的聲音帶著溫清和善,他回道,“我是隅中二刻到的,來了後拜過老夫人與夫人,便一直在洛衣堂等待。”
“這樣啊!”傅華衣持了手帕輕輕拭著唇角,漫不經心地說,“那按照三姐的意思,白大哥今日莫不是應了五兒的邀請,特意帶著七弦前來助我玷汙六妹妹的嗎?”
“你……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傅水仙氣惱道,“你分明是轉移大家的視線,自己做了這樣惡毒的事,還想把責任全都推出去。”
傅華衣道:“三姐此言差矣,七弦他武功高強,且隻聽從白大哥一人差遣。別說他來時五兒並不在家了,便是五兒在家,想必沒有白大哥的允許他也不會聽我的吩咐。而事發時,白大哥同樣身在洛衣堂,他竟然眼睜睜看著七弦在傅家做出此等豬狗不如的事,按理來說,白大哥不正是幫凶嗎?三姐下一句,難道不是想說,我與白大哥聯起手來坑害六妹妹的嗎?”
傅水仙張嘴結巴了翻,根本沒法回答。大夫人的臉變了,魚氏的臉也變了,傅宇藍與傅傾城更是暗中揪緊了拳頭,牙齒都能咬下來了。按理來說傅華衣被指認,她理該是拒不承認,然後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努力為自己辯解才對。但是他們早已準備好了足夠的證據來指證她,這一次無論她嘴巴有多厲害,都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