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章(2 / 2)

顧早站在那裏不動,麵上似是罩了層薄霜。楊昊卻似是未曾注意,隻笑著到了她跟前,接過她手上的那盤子荔枝雞,隨意放到了桌上,這才又過來,想要拉她的手入座,卻被顧早閃了過去。

顧早立在那裏,麵上的寒霜漸消,最後成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抬眼望著楊昊,客氣又冷淡地道:“楊二爺,方才我這裏的一個小子沒有伺候好你,惹你生氣,我來給你賠禮了。”

楊昊隻微微一怔,那手又已是朝顧早的牽了過來,這次卻是瞧準了的,握住了便沒放開,拉她到了張椅子前硬是按了下去,自己也勾了張過來坐到了她麵前,這才笑嘻嘻道:“娘子息怒。為夫的不過是想見娘子一麵,偏你又忙得很,隻好出此下策才將你哄了過來的。”

顧早見他湊過來的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又想起他那個晚上時的強橫模樣,自覺這幾日心中強壓下的鬱氣一下子便是咕嘟咕嘟往上冒了,騰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便要往外走。那楊昊眼疾手快,她剛邁開了步子,便已是被他從後麵緊緊攔腰抱住了。

顧早用手死命掰他攬在自己腰腹之前的手,卻哪裏掰得開,反被他抱得更緊。心裏一酸,那原本的怒氣也不知怎的竟成了酸楚,眼淚竟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楊昊感覺到自己身前之人停了掙紮,正竊喜著,那手背之上卻被濺了顆淚珠,這才知道她是在滴淚,慌忙鬆開了手,扶住了她肩膀轉向了自己,一邊擦著她臉上的淚,一邊心慌意亂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就哭了起來?”

顧早拍開了他的手,自己低頭用手抹了把臉,沒有理他。

楊昊怒道:“是不是你開這酒樓有人欺負了你?是哪個不長眼的,我知道了必定不會輕饒!”

顧早抬頭,怔怔看了他半晌,終是幽幽道:“沒人欺負了我。隻我自己心裏不痛快。”

楊昊見她臉上淚痕半幹,濡濕了眼睫毛的樣子,心中又憐又愛,強忍住了才沒有伸手將她攬進自己懷裏,隻低頭看著她道:“太後冊封了你,我娘也遣人來提親,你我不日就可成婚了,你有什麼不痛快的?”

他不說還好,這樣一說,倒又是勾起了顧早心中的鬱悶之氣,恨恨道:“我從前跟你講過,便是嫁,也須得等到一兩年後才能考慮的。二爺你手眼通天的,隻是你可想過我心裏作何想法?人人都羨我如今是高攀上了你家,隻我自己竟是覺著被逼著強嫁了一般的。”

楊昊微微皺起了眉,不悅道:“你何時竟是會如此自輕?你在我眼裏便是如珠如寶,你管旁人那麼多做什麼?”

顧早瞧他一眼,微微歎了口氣道:“二爺,旁人我是不理會的。隻是你的母親,她難道也是旁人嗎?你使了法子讓她現在開口叫我進門了,隻是那心裏的疙瘩又怎會就此化解?不過是愈發大些罷了。我從前說過個一兩年的再談婚論嫁,一則是想等家裏都穩了,二來,實在也是有些為了這個考慮的。如今你這樣倉促地便要我嫁了過去,我……實在是心中還未準備妥當,空懸著沒底。”

楊昊伸出手,牽了顧早的,柔聲道:“我知你心中顧慮我母親。隻是你想,她若是不願,莫說兩年,便是十年也是不會輕易鬆口的,難道我和你就這樣一直拖下去嗎?”

顧早覺著自己那手被他緊緊握著,觸手一片溫暖,心中也是微微有些熱了起來。

楊昊眼見著她漸漸有些放鬆下來,心中暗喜,微微靠近了些又道:“我那晚上確是不好,不該對你發脾氣。隻是當時見你避而不見,又說要離了我去,心中急了些才會那樣。你若是還生我氣,隻管對我拳打腳踢,由你鬧到手軟腳軟再也打不動為止……”

顧早忍不住笑了出來,輕輕呸了他一口道:“就你臉皮厚。當我三歲孩童嗎?”

楊昊見她終是對著自己露出了笑臉,心中一鬆,那話便是衝口而出道:“二姐,這些日子我一想到你真的就快要成了我的人,從此朝暮相伴,竟是歡喜得夜夜裏睡不著覺,總在不住想你,有時半夜都恨不得爬起來過來找你。等你嫁給了我,我定會護你周全,不叫你受一點委屈。你若是願意,我便帶了你去杭州廣州,一年也隻回來一兩趟便可。你若是放心不下你家這新開的酒樓,我便和你一起搬了到我自己那園子去住,定不會拘著你日日在家的。”

顧早雖知男人情濃之時總是難免有些甜言蜜語,隻是自己聽了,心中竟也是有些觸動,不禁輕輕搖了下頭。

那楊昊見顧早似是終於接受了這婚事,雖然瞧著還是有些勉強,心中也已是大喜,從自己身上摸出個新打的精致金釵,插進了顧早的鬢發之中,笑吟吟道:“按了習俗,我這趟就是來相媳婦的。如今相中了,也是要插個金釵到你冠鬢的。你如今隻安心在家,等我擇日來迎娶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