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早望著楊昊,輕輕巧巧如此說道。
見楊昊眉頭猛地一抬,定定地看著自己,知他心中有些忐忑,微微一笑,從自己袖口裏摸出個香包,遞了過去,有些羞澀道:“你從前看到的那鞋,是我家三姐給我做的,我自己是做不出那樣的活計。這個香包確實上不了台麵,隻是裏麵填塞了些茼蒿、艾草,紫蘇,又有些香藥,味道聞著還是可以。你拿去應個景,隻是莫要真掛出來。”
楊昊接過了那香包,見黑色的底麵上竟是用銀紅的絲線繡了個兩重心,雖針腳看起來不大齊整,隻是哪裏還會注意這些,眼睛隻緊緊盯著那個兩重心看了一會,抬起頭來,眼裏已是滿帶了笑意,一下便拉住了顧早的手,連說話也是語無倫次起來:“你……,這是……”
顧早任由手被他緊緊握著,麵上含了笑道:“二爺,你待我好,我自是心知肚明的。隻是如今我家剛來東京,我弟妹年幼尚需照應,此時我並無談婚論嫁之心。再過一兩年,等我家都穩妥了下來,那時二爺如果還是有心的話,我自會嫁了你的。若是什麼時候覺得為難了,也自請便,我斷不會是那糾纏不清的人。”
楊昊聽她說要嫁了他,心歡喜得便似要跳了出來,哪裏還會請便。隻是再一想她的話,便又苦了臉低聲央求道:“二姐,你早些嫁了我,也是一樣的,你家我難道還會不幫著你照應嗎?”
顧早看著他,輕輕搖頭道:“二爺,我生性本就不喜靠人的。若是現在就這樣嫁了你,事事都要靠你照應,別人如何看待,那還隻是小事,便是我自己,心中也會時時不安。”
楊昊呆呆望著顧早,見她眼裏雖是含了笑意,瞧著溫柔可人,隻是那說出的話,竟是叫他沒法子拒絕。心中雖是萬分不舍,隻是轉念一想,如今好容易才算得了她一句準信,雖是時間久了些,總比從前讓自己吊著個心不知要好多少了,又敬她的心氣,當下握著她的手,笑道:“二姐,我隻是盼著你和我同心,如今得了你這樣的話,莫說一兩年,就是再長我也會照了你的意思等的。”
顧早說了那話,自知有些叫人為難,便一直留心瞧他神色,起先明明是看他有些不願的樣子,不想到了最後竟是這樣回複,雖隻是嘴頭說說,心中如何作想也未得知,隻是也確是有些感動,瞧著四下近處無人,便靠了過去踮起腳尖往他臉上輕輕親了一口,這才笑道:“那就多謝二爺寬宏大量了,奴家實在是感激不盡。”
楊昊被顧早那一口親得是魂飛魄散,又見她望著自己笑得含嬌帶俏,一顆心便止不住蕩漾了起來,也不管青天白日的,伸出手便要將她撈進自己懷裏,早被顧早閃避了去,提起方才放在地上的那個食盒轉頭笑道:“二爺,我今日裏是要去那守道堂拜望石娘子的,你自己先回去了吧。”
楊昊瞧見後麵走近了幾個遊湖的,隻得按捺住,上前搶過顧早手上的食盒,吊在了馬鞍一側,這才笑道:“我與守道先生本就是舊友,去年裏不是還在他家吃過你做的蟹嗎?今日正好一道去了,也討一杯水酒喝下。”
顧早見他定是要跟了去的,也不好趕走,隻得依了他,兩人沿著池邊一路朝著山腳之下的守道堂去了。楊昊不住瞧著顧早,也不說話,隻是嗬嗬地笑,也不避諱旁人,一隻手又已是伸了過來緊緊牽住了顧早的手。顧早見他這樣大的人了,此時竟也表現似個得了糖吃的孩子,心中一軟,便也隨他握著去了。
從那金明池到山邊的守道堂,仍是約摸有一裏的路,隻是兩人一路行來,竟是覺得倏忽便到了。到了個山坳處,拐過了不遠便是那守道堂了,顧早便停了腳步,要甩開楊昊的手,偏他仍是緊緊攥著不放,氣得顧早頓了腳道:“方才倒也罷了,都是些不認識的,到了這裏,你還是要這樣拉著我進去嗎,好歹要給我留著點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