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波平息(1 / 3)

顧早與方氏到了祠堂之時,裏麵人倒不多,隻是大多斜了眼睛看著方氏和顧早母女,私下裏咬耳朵個不停。方氏臉是一陣紅一陣白,神色羞惱,顧早卻是自顧站在那裏如老僧入定。

慢慢地人便來得多了,幾乎把個祠堂都擠滿了,差不多巳時的時候,祠堂門外響了一聲咳嗽,眾多村民便紛紛自動讓開了一條道,原來是裏正和村裏顧方兩姓最年長德高的兩個叔公進來了,後來還跟著苦主毛團子,手上牽了他那癡癡傻傻的婆娘。

見今日的主角都到齊了,祠堂裏的嗡嗡聲立時便響得越發高了。顧早看了一眼毛團子婆娘,見她果然目光無神,跟在毛團子身後像是提線木偶,叫坐便坐,叫站便站,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斜眼看了下身邊的方氏,見她亦是偷眼看著那婆娘,神色間倒似是帶了幾分悔意。

裏正和兩位叔公分位置坐定了,又咳嗽了一聲,才看著方氏開腔道:“方氏,你將毛團子家的弄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可是有什麼打算?”

方氏兩個手絞得跟麻繩似的,斜斜睨了那癡癡傻傻的毛團子家的一眼,聲音低得似是蚊呐般哼哼:“還能如何打算?他家倒是說來聽聽。”

裏正和坐他左手邊的那位毛氏叔公咬了下耳朵,又咳嗽了下,才正色說道:“方氏,毛團子家的男人不中用,家裏娃娃又多,過去裏裏外外可都是她一人在張羅著,也是出了名的能幹,現在成了這樣子,可不就是家裏倒了個頂梁柱麼,毛叔公說了,要你家中五畝地抵了,你看怎樣?”

顧早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剛來此地沒幾日,自是不清楚這地價幾何,隻是自己家中的田地,現在統共也隻不過隻剩下了現在的這五畝水田,這若是一下子全賠了,全家可真的要抽緊了褲袋喝西北風了。

果然,裏正的話剛說完,方氏便已是飛奔到了祠堂門口,撿了塊石頭,又幾步竄了回來到了毛團子麵前,將石頭頂到了他的手裏,叫道:“黑了心的毛家!我家統共也不過這五畝田了,如何讓我全賠了出去?你倒不如也拿了這石頭敲我的頭,把我也敲呆了的好!況且我那鋤頭,必定是你婆娘順了去的,不過藏的好,沒落入人眼罷了,我去討要自己的東西,難道也是錯了嗎?”

“娘,咱家的鋤頭找到了!”

方氏正跳了腳叫得淋漓,不想祠堂門口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卻見是一男童倒拖了一把濕淋淋的鋤頭,麵有喜色地過來了,不是顧青武還是誰?

“娘,我早上去了地裏,看見咱家的鋤頭就掉在排淺了水的溝渠裏,泡了幾天,鋤頭都生鏽了,是你自己掉了進去忘了吧,不要怪毛家嬸子了。”

顧早暗歎了口氣,青武這孩子,老實是老實了,隻是也忒老實了。

祠堂裏的眾多鄉民立刻交頭接耳了起來,紛紛朝著方氏指指點點,對著毛團子一家露出了同情之色,座上的裏正倒是看不出神色怎樣,隻是那毛家叔公一下子頭翹得老高,而那個從進來到現在一直便不吭聲的顧姓叔公,此刻更是把頭垂得仿佛已經睡著了一樣。

果然,剛才還跳得離地三尺高的方氏立刻就蔫了下來,呆呆站在那裏,一咬牙,卻是騰騰幾步到了青武的麵前,抓了胳膊便高高舉起了巴掌:“我把你個不知高低的小子……”

她的巴掌還未落下,便已經被顧早攔下了。

“娘,青武又沒做錯什麼,你如今卻在這裏打打罵罵,又有什麼意思,何苦還要讓人看了笑話去!”

顧早聲音不高,卻是字字句句撞進了方氏耳朵,她一呆,手已是慢慢垂了下來。

顧早低聲撫慰了麵色發白的青武幾句,到了裏正和那二位叔公麵前,朝他們略彎了下腰,再瞅著中間裏正,正色說道:“毛家嬸子出了這樣的意外,我娘自然是難辭其咎,她心中其實亦已經是後悔了,賠償也是應該的。隻是座上大人們也都知道,我家爹早沒了,弟弟又小,家中田產現今也就隻剩了這五畝地,全家這幾張嘴巴都指著它吃飯,若是全數賠給了毛家,隻怕我家也就當真沒活路了,還請裏正大人、叔公和毛家大叔再思想下,看看能否賠少些,我這就代我全家謝過了。”說著已是仿了印象裏的古代女子,朝著裏正、叔公和毛團子的方向各道了個深深的萬福。

祠堂裏又響起了嗡嗡聲一片,方氏站在那裏,臉色青白一片。

那毛家叔公叫了毛團子和幾個本家,湊到一起叨咕了一會,回了位子,對著顧早說道:“我家團子倒也沒有想斷了你家活路的意思,隻是他家婆娘的樣子,你也是看到了,既然你都如此說了,我們便退一步,你家的五畝地,將那傍河的三畝賠了,此事便算了了。”

方氏眼睛一睜,又要跳了起來,早已被顧早壓了下去。

顧早朝著毛家叔公笑道:“如此多謝叔公的讓步了,隻是隻剩那兩畝垟深裏的薄地,去了官府的課稅,我家還是難以糊口,我倒是有個提議,不知各位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