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後記(2 / 2)

經過初試,我以微弱優勢進入複試。該專業招五名研究生,我的複試成績排名第四,本應錄取,但因為我沒有找門路、托關係,所以被導師拒之門外。過去我總覺得學界要比官場幹淨,但是這一次卻讓我有一種天下烏鴉一般黑的感受。

後來全國社科係統招科研人員時我又報名參加了,最終也是因為疏於請托而功虧一簣。在那些年的考試中,盡管我屢試屢敗失去許多機會,但是卻覺得於心無愧。因為我認定凡是通過不正當手段達到目的者,不僅是對自己人格的玷汙,也是對個人能力的否定。

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通過屢試屢敗、屢敗屢試,我不僅增長了知識,認識了社會,而且還盡可能地完善了自己。

第四是為了興趣。

一九八六年,我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終於進入山西省社會科學院。回首往事,從小學老師起步,最終成為一名學者,我花了整整十五年時間。

進入社科院以後,我曾參加過兩個集體課題。參加課題有幾個好處:第一,它可以迅速增加個人科研成果,為日後評職稱提供充足的依據。第二,根據課題任務,參加者可以分到一筆課題經費。這實際上是工資以外的額外報酬。第三,通過課題的運作,可以以學術的名義完成權錢交易。

但是我在參加集體課題的過程中,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感受:它既不是我的興趣所在,又沒有什麼學術價值,還要付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所以我決定寧肯不要那些好處,也不幹這種傻事。

與此同時,我發現所謂學術論文,已經成為當代八股;所謂學術評獎,也失去了公開、公平、公正等特性。為此,我給自己定下“不寫論文、不做課題、不參與評獎”的“三項基本原則”,又稱“三不主義”。

進入九十年代以後,由於經不起政治上的高壓和經濟上的誘惑,許多學者紛紛下海經商,這說明他們進入學界純屬一種誤會,其興趣並不在於學問。當時我想,假如山西社科院隻剩下一個人,那麼這個人一定是我。

就在這時,我在單位分到一套宿舍,所以有機會常進圖書館閑逛。我們圖書館藏有大批上世紀八十年代複印的民國報紙雜誌。這些報刊引起了我的極大興趣。通過翻閱這些材料,我發現所謂民國至少有以下幾個特征:

第一,它不僅是亞洲第一個共和國,而且還是中國曆史上又一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代。

第二,那個時代雖然曆經戰亂,但是卻湧現出無數大師級人物。這說明那是知識分子的黃金時代。

第三,民國時期,教育是獨立的,言論是自由的,軍隊是國家的,權力是有限的,君子是不黨的,地方是自治的,信仰是多元的,社會是開放的……

除此之外,還可以列舉許多許多。

為了與大家分享這些發現,我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把自己看到的零星材料以學術隨筆的形式寫出來,發表在全國各地以至港台報刊上。

在我看來,學術隨筆至少有兩大特征:一是言必有據,二是生動活潑。隻是由於報刊的版麵有限,讀者又是普通民眾,所以盡管我始終堅持無一字無出處的學術傳統,但是引文的出處仍然無法保留。這是需要向讀者交代和道歉的一個問題。

承廣東人民出版社厚愛,我把近年來關於民國教育的文章整理出來,取名為《教育在民國》。這樣做的目的,一是便於讀者進一步了解民國真相,二是想為當代教育提供一點借鑒。

廣東人民出版社是我的老朋友了。當年我與幾位朋友的對話《思想操練》,就是由該社出版的。這本書在思想界影響很大,至今還有不少人提及,所以我對這次合作信心很大。

在書稿的整理過程中,總策劃向繼東先生函電不斷,副社長肖風華先生還偕繼東兄專程來京督促,給我莫大鼓勵,在此特致謝意。

最後想說的是,這些年我能夠筆耕不斷並有點收獲,多虧賢內助周家驄任勞任怨地操持家務。過去我一直不好意思表達對她的感謝,這一次應該破例。

智效民

二〇一四年三月上旬於北京昌平